明朝初年,宁波府奉化县有个叫张出的人,三十多岁,在县里做捕头,他有个极要好的伙计,叫刘全,两人一起在县衙里办差,遇着公事拿人,这两人便一起强索别人钱财,他们碰上一趟好差使,到了人家家里就可以坐上位,人家对他十分恭敬,不敢有丝毫怠慢,有大户人家犯了事,为了私了,随手都会孝敬上十两八两银子,两人借助职位,也是过的风生水起,像神仙一般快活。
有一天,伙计俩接了一张人命事的飞票,走到凶手家里传讯。那凶手是个大财主,哪里肯走出来。叫人请俩人进屋,摆上酒席,盛情款待,还送给每人一百多两纹银。伙计俩受了好处,便放过财主,结了公案。
两人高高兴兴出来,到酒家里喝起酒来。二人痛饮了一阵,刘全说:“伙计,你什么都好,银子也有了,就是没个女人,你已过了而立之年,厨下无人,很不方便,回到家是冷灶台,凉被窝的,不如成个家,有个照顾。”
张出听了,说:“无牵无挂的,岂不省事?再说这婚姻是讲缘份的,总不能强夺强娶不成?没缘份成不了事的。”
刘全说:“你真糊涂,怪不得偌大年纪还不成家,有什么缘份可讲,男人和女人在一起,跟谁不一样。你要是有意的话,我替你介绍一个。”
张出说:“你说我听听。”
刘全说:“我给你介绍的这个女人叫杨青莲,就住在我家对门,今年才二十三,去年丈夫死了,一直守着寡,又没有公婆,只生一个女儿,上个月女儿也得病死了,丈夫在世时又没留下什么家私,亏她苦苦守了这两年,如今想要嫁人了,只要男人家不嫌弃,她愿意嫁过来。”
张出说:“据兄所说,那女人自然是十分的好了,那我又不认识,怎么才能娶过来呢?
刘全说:“有个媒婆是我同家的,改天叫她给你说亲就是了。”
两个人吃了一会,天色已晚,各自散去。又过了两天,张出正在家中闲坐,只见刘全和一个媒婆到来。张出迎他们进来让了座。媒婆见了张出,就拿出个八字儿递给他,说:“你去找人合个好日子,如看好了就娶过门来。”
张出说:“夫妇前生定的,哪用合?要多少银子财礼,送去就是了。”
媒人说:“老实说,财礼有没有不打紧,如果有衣服首饰,拿几件送过去,要是没有,拿些银子给我,做好穿来就是了。但是这说媒钱倒是少不得的。”
张出随手翻了下日历,说:“十一是个吉日。”然后拿了10两银子给了媒人,又给了刘全6两说:“这银子劳你送去。”
刘全接过银子和媒人一块走了。
到了十一日,张出请邻居帮忙打点整酒成亲,不免忙了一日。
到晚上,新人到来。新郎、新娘拜了天地,宗亲、邻友、眷属,坐席吃酒。直到三更人们才散去。几个亲戚在楼下收拾安置,两个新人上楼去了。
朱洪虽然是个俗子,三十岁未近女色,见了这么一个漂亮妇人,也不由得动起情来,叫道:“娘子,赶快睡吧?杨青莲不答话,自然知道,便自己主动脱了上衣,把灯吹灭了,钻到被窝里!
过了半年光景,张出忙于出差,一去就是十天半个月的。就是在家的时候,也不像初婚时节那么主动。何况他已步入中年,对青莲兴趣也不算浓,青莲心上也觉得无聊。而张出生性凶暴与她的前夫大不相同,前夫很体贴她,可惜命短,张出喝醉了酒就耍酒疯,稍有不顺就会对她打骂,摔盆子扔碟是常有的事,要是青莲分辩几句,他便暴跳如雷,拳打脚踢,全不知道温柔是什么滋味。因此,妇人的失望就越发感到对死人的怀念,青莲常怀念前夫,一想起前夫的好处,心中好不悲凉,自然也冷淡了夫妻感情。
有一天,张出又和刘全出差去了。青莲家中的水用完了,只好去提水。水井就在后门外,五家合用的。只因她十指纤细,软弱无力,连吊桶也提不起来,一不小心,把吊桶连绳落在井中,无计可施,急得在井边乱转。
不想后门外有个浪子,叫周良,年纪与青莲同年,单身过活,这时他偶然闲逛到后园,看见朱家娘子徘徊无措,便走到青莲身边,说:“娘子为何在这里转来转去?”
青莲知道他叫周良,便说:“周叔叔,你来了正好,只因我一时失手,吊桶和绳子都落在井里,不知道怎么弄上来。”
周良说:“这个不难,我帮你钩起来。"说罢忙跑到自己家中取了一个弯钩,绑在长竹竿的一头,把竹竿伸到井中,便捞起了绳子和水桶,还帮青莲打满了水,自己拖着长竿回家去了。
青莲千恩万谢,感激着周良,伸手去提那一桶水。莫说提起,连动也动不了,倒把面色红涨起来。
周良又到后门一看,见青莲还在那里站着,那桶水依然不动一下。他走了过去,说:"看你这么娇弱,怎么提得起来?我来帮你提吧!”
青莲笑着说:“怎敢重劳周叔叔?”
周良说:“邻舍家边,互相帮助,不要再说什么重劳不重劳的。"竟把那一桶水用两个手指提起,提到她家,倒到缸里,来回儿趟,打满了一缸。
青莲称谢不已,说:“叔叔请坐,我烧一杯清茶你解渴。”
周良说:“不必了。”竟自去了。
青莲心里想道:“这样一个好人,又这么知趣,像我家这样一个酒鬼,全没些温柔性格,怎么和他到得百年?”
过了两天,周良一心要勾搭青莲,就取了自己家的水桶,提一桶水到朱家后门口,叩着门叫道:“大娘子开门,我送水来了。"
青莲听见,慌忙开门,满面堆笑道:“难得叔叔这般留心,教我怎么报答你?”又说:“府上还有何人?”
周良说:“家中父母早亡,尚未娶妻,只我一个人在家。"
青莲说:“叔叔为何还不娶一房妻室?”周良说:“不急,我想慢慢找个中意的,才好和她过一辈子"
青莲说:“婚姻大事,是要慎重些。”
周良说:“像张哥有这样好的嫂子,真是天大的福气,这么一个绝色佳人,让张哥娶上了,也不知他前世怎样修来的。只是这张哥身在福中不知福,常听见他骂嫂子,要是我疼还来不急呢,怎么会打骂,我就是说话也不敢说重些,生怕伤了她的心,唉”!
青莲听他句句说到自己心坎上,竟不知说什么好了,慌忙去烧茶。
周良又替她打满了一缸水。
青莲恭恭敬敬地捧了一杯茶递给他,说:“叔叔请茶。”
周良说:“多谢嫂嫂!张哥走几天了,怎么还不回家?”
青莲说:“他出趟差也说不定什么时候能回来,有时是几天,有时半个月的,谁也拿不准。”
周良说:“秋风起了,天快冷了,恐怕嫂嫂一个睡觉冷静些。”
青莲说:“他在家也不见有多亲热,倒是他出去了清净些,省得受他的气。”
两人正在那里闲谈,只听得叩门声。周良起身,告别青莲,从后门出去了。青莲放好茶杯,然后走去开前门,只见同县一个公人到来,那人问张出回来没有。青莲如实回答,便回到房里来。从此,她对周良也留意起来。
一天,傍晚时分,周良走到朱家后门口,看到青莲在做晚饭,便问:“嫂嫂,可要水么?”
素芳说:“有了。我下午去提了些,还没用完,谢谢叔叔。”
周良说:“我这几天下乡公干,才回来,挂念嫂嫂,特来相问。哥哥回来没有?”
青莲说:“才回来两天,又差往仙居乡提人去了。”
周良说:“原来如此。”
青莲说:“叔叔请里边坐,叔叔帮了我这么多忙,我要答谢叔叔,正好你张哥放有酒在家里,这去暖些,将就喝一杯儿。”
周良跟着青莲进屋,坐到桌前。青莲拿一壶酒,简单做了小菜,放到桌上,说:“叔叔自饮”。
周良说:“多谢嫂嫂盛情。嫂嫂请坐,喝酒哪有独饮呢,咱俩一起喝一盅!”-
青莲说:“让隔壁家看见不像样。”
周良说:“隔壁看不见的。”说罢,站了起来,走到厨房拿了一对杯,并排摆在桌上,斟满了两杯,端一杯送给青莲说:“嫂嫂请饮。”
青莲喝了一杯说:“晚上你一个人睡觉怕不怕?”
周良说:“怕什么?”
青莲说:“老鼠啦!小偷啦?周良说:“我是个堂堂男子汉,怕他什!你害怕吗?"青莲说:“我怕” 周良说:“嫂嫂害怕,留我陪嫂嫂好
青莲说:“这话怎好说得出口?” 周良说:“难得哥哥又出去了,今晚正好可以陪伴嫂嫂。”
青莲说:“你就不怕我喊?”周良说:“喊什么?”
青莲说:“喊……喊心肝!”
周良知她有意了,假装把灯挑亮些,却把灯火弄灭了,上前一把抱住青莲。
青莲说:不能这样!像什么样?”
事后,两人又洗了手,重新点灯,坐在一块对烛吃酒,恩恩爱爱就像夫妻一样。饭后收拾剩菜,两人上楼安置,一对枕头正好作对。从此只要张出不在家,周良就会过来,竟把张出当作局外闲人,把周良看做家中丈夫,日复一日,天天如此。
张出有次出差回来又跟往常一样惹是寻非,气哼哼的好像跟谁都过不去。青莲只是不理他,心中想道:“当时误听媒人话,嫁了过来。如今想起这事来,后悔不及。我花容月貌,怎能随这俗子过一辈子?不如跟了周良,移居别处,过一段风流日子。”
过了一个多月,周良见张出又出差去了,就过来和青莲安歇。
青莲说:“张出十分庸俗,不及你一半,等他回来,能过就再和他过几时,不好过我跟随你往别的地方躲避去。”
周良说:“我如今正要到杭州去找些生意来做。只因为想着你,不忍心离开你,所以迟迟没去。要是你拿定了主意,我便收拾行装,和你一块到那儿住下,可不比在这强得多,我们可以做长久夫妻了。”
青莲说:“我已有心跟你去,又没有父母拖累,也没有儿女牵留,要去就趁早去。”
周良见她如此有心,便下了决心带她同去,于是他把家中的什物全都卖掉,收拾了盘缠。
周良为避免引起怀疑,先提前把青莲安排到别处,过了几天,周良还故意问起张家媳妇几天了怎么不见人影,也没见开门。邻居也觉得奇怪,一起来看,只见家具还在,人已不见。大家猜,,都说青莲和丈夫不和,必然背着丈夫出走了。
水到渠成,周良赶紧带着青莲,水陆兼行,日夜兼程,不过七日,到了杭州。周良没有进城留宿,直接去到西湖湖畔!青莲见了西湖好景,十分快乐。
两人把行李安排到了客栈,牵起手来观赏西湖美景,俨然一副夫妻模样,走了一会看到一所紧邻西湖边的房子,门口一个牌子写着长期租赁!
周良问道门口夫人:“大娘子,这房主是何人?”妇人答:“是城里大户人家的。每年要租银四两,如你们看得中意,可付了房银,我和你们做主就是了。”
周良问青莲:“娘子,你可中意吗?”青莲说:“十分好的,快快租了。”
周良向腰间取出银袋,取出银子,称了一两四钱租银,借了一张纸,写了租契,就对那妇人说:“我们远道而来,今天就要来住了。”
妇人说:“有了租银就是你的房子了,随便你什么时候搬来都可以。”
周良叫青莲到楼上坐下,自己去取行李。一会儿,他就到了客栈,取了行李,把行李等物搬上新居,又向邻居借了锅灶。一切安排停顿后,周良便跑到大街买东西,青莲烧火做饭,摆好酒席,请几家邻居来聚饮,尽欢而散。
不说二人住得安逸。且说张出回到家中,见房门紧闭,喊了几声,不见妻子答应,吃了一惊,便向众邻居打听都说:“你娘子不知哪里去了。”张出听到这话,吃惊不小,连忙推门进去,一看家里什么一件不少。上楼检查衣服,只是青莲用的一件也没有了,放在箱中银两一毫不动。张出想道:“她又没有父母亲戚可去,要是跟人走了,怎么银子都留在这里呢?"心里疑惑不决。这样想起来,很感气恼,说:“她走了,做梦也不能见到她了。”便气鼓鼓地上床睡去了。
永嘉城中有个光棍,叫姜安,他专门干些投机取巧,诈骗钱财,陷害无辜的事。他打听到张出丢了妻子,箱中银子一毫不失,便打坏主意。他一大早走到张家叫道:“有人吗?”张出因心中不乐,尚未睡着,听见叫喊,忙起来穿好衣服,走下楼去,打开了门,看见一人站在门口,他并不认识那人,便说:“尊姓?有何见教?这么早来?”
姜说:“我姓姜,我表侄女杨青莲嫁在你家。我刚从京中回来,听说你常常欺凌她,打骂不止。我特来看她,叫她出来见表叔。”
张出听他口气,知道他是想来敲竹杠的,说:“她说去表叔家,去了好几天了,至今还没回来,我现在正到各处去找她,既然正好是表叔过来,请赶快送她回来。”
姜安见他不吃这一套,便恼羞成怒说:“胡说!张出,我看你是天天喝酒发酒疯,把青莲打死了,反水旜这种话来。”
两个争上不停,众邻居听到了都来相劝。姜安说:“今天不交出我侄女,明天我要去告你。”说罢走了,众人也散去。
张出气得要死,刚回到家中还没一会,又听见有人叩门。张出走去开门,又见一个陌生人便问:“你又是谁?到这里干什么?”
那人便说:“小子杨怀,因听见令亲姜先生说起其表侄女一事,便亲自来一趟。他一向住在京中,说他表侄女嫁给尊兄时,他没有送盒礼,如今又不知表侄女的去向。他刚才说要报官,我想万一他真告了你,一时间嫂嫂回来便好,要是回不来,免不得官府怀疑。本来这事与我无关,但我生性心肠软,我想何苦劝人打官司,不如兄与他个盒礼之情,这事便平息了。”
张出本来就是是衙门里人,见着把戏多了?不屑一顾的说:“杨先生见爱。盒礼是小事一桩,还我妻子,我便尽他的礼。”
那人见他没进圈套,只得走了。回去告诉了姜安,姜安听了又惊又气,心里想道:“我的计策,百发百中的,难道被他强过了,不行不能败在他手下,这次败下阵来,下次也就做不成事了。一不做,二不休,非告他一状不可,告赢了,才见我老姜手段。想着想着,便挥笔写下一纸状词:
告状人姜安,本县人氏,告为杀妻大变事。侄女杨青莲嫁与衙门张出为妻。贼性不良,终日酗酒,将妻百般毒打。我在京闻之,昨日特探访侄女,尸迹无存。叩县台怜准,正法典刑。死者瞑目九泉,生者感恩千载。上告。
第二天一早,姜安果然将状词投上。知县读了状词,见告的是杀妻罪,事关重大,便把张出拘了过来,关进牢里,待后再审。
刘全得知消息,便到牢中看望伙计,又回到家中取了些银子给张出使用。张出十分感激,竟流下眼泪,刘全十分同情,因此用心到各处寻访杨青莲的下落。不久,官差刘全往都院下公文。刘全得知这一消息,连忙到牢中告别了张出,把张出之事托付给衙中朋友,独自往杭州去了。
这边周良和青莲两人以夫妻名义过起了日子,刚开始还好,如鱼得水,如漆如胶,可好景不长,盘缠很快就花光了,周良不得不外出考察生意。这天刚回到家。青莲说:“你到哪里去了?有什么好生意可做吗?
周良说:“看看城里都是有大本钱的铺子,我们做不了,就是有小生意,我也不习惯做,就算我会做的,又哪里去弄到本钱?我刚从河西回来,看见青楼里的姐妹,个个穿着绿,和那些少年子弟调笑自如,倒是一桩好生意。”
青莲看着周良,知道他的意思,眼下已要断了下顿,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办法,心中委屈说到:“你若有这个念头,我便从你的心愿如何?”
周良听罢,连忙跪了下来,说:“若得我的娘子救命,生死不忘。”
从此,青莲就在家里做起了生意,天天送旧迎新。周良倒做了个长官,常常得些残酒剩菜受用。
刘全来到杭州,到都堂下了公文,尚未领到回文。下午,他走出堂门说:“听说杭州西湖景致天下无双,到这里不玩一下,也是太遗憾了”。于是,搭了小船,撑出港口。看到青山绿水,他赞叹不已。
刘全上了岸,往湖的东畔走来,说也巧合,正好走到周良和青莲居住的地方,不经意间抬头望二楼看去,刘全不看不要紧,一看给吓了一跳,那个徘徊在吃客怀里的妓女,不正是张出丟失的妻子杨青莲吗?他怕认错人,在那守了半天有余,恰好那群吃客完事下楼,青莲送到门口,刘全在一确定就是杨青莲!刘全心中想道:“这个婊子,你在此快活,害丈夫坐牢。不行我一定得带她回去,救出伙计。
第二天,他去领了回文,回到其本州投下,忙去看望张出,说:“恭喜老兄,你妻子有实信了。”便把自己在杭州见到的事说了。
张出听了又惊又气,说:“原来是周良这光棍拐了我妻子,害我受这般苦处。”
刘全随后上堂,保出了张出,太爷签牌捉获,刘全拿了令牌,就去杭州把周良和杨青莲缉拿了回来!县令把张出,姜安拘到听审,先叫了青莲说:“你是妇人家,嫁鸡随鸡才是,怎么随周良私奔到杭州,做出这般下流之事,害丈夫被姜安告在我处,把你丈夫禁责,你居心何在?于心何忍,快快说来。”
杨青莲说:“官爷,妇人本来是安分守己的,也知道守妇道,但我丈夫生性急烈难当,动不动就打骂奴家,奴心惧怕。正碰上周良到杭州做生意,也是妇人一时没了主意,鬼使神差竟随他去了。若是欺了丈夫,把房中银钱之类也拿去了。”
县令忙问张出你媳妇走的时候,家中可曾丢失些物件么?”
张出说:“家中钱财确实一毫没丢!
县令又对青莲说:“周良这个奴才,拐走良家妇女,五年满徒不必说了。你按律令,也要官卖流放为奴。”
随后又对姜安说到“真相已经大白,是你侄女自己莫名失踪,与张出无关,案件可以撤回”
姜安上前说:“蒙太爷吩咐,小人不敢有违。”
杨青莲感到莫名其妙,她哪来这个叔叔?她仔细看了姜安一番,说:“我哪里认得你?你充什么叔叔,是你把我丈夫诬陷了。”
姜安说:“侄女,也难怪你不认得我。你五岁时,我便上京做生意,今年才回来的。”
杨青莲说:“且慢!我问你,我爹爹是何姓名?做何生理?家中三代如何出身?母亲面貌如何?说个明白。”
姜安一时被她盘倒,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来。
县令大怒,说:“世上竟有这等无耻光棍!一定是听说张出不见了妻子,生心计做表叔,指望诈些银子,诈不到手,就捏造出杀妻情由,告在我处。”
张出说:“县爷青天,说的极是!他叫人来打合,要小人的盒礼钱。小人见妻子也没了,倒出盒礼,便不肯给。他就谄害我,说我杀妻。”
县令抽出签令,先把周良打了三十板,关进大牢,再把姜安重责四十板,命人收监,说:“待我申报了三院,活活打死这光棍,若留在世,贻害后人。”说完退了朝堂!
张出见妻子这般好情,还不忘惦记自己,一时不忍相离,便放声大哭起来。杨青莲也哭了,连刘全也流下眼泪。
刘全说:“你二人既如此情状,我也不忍看到你们分开。不如拿些银子止了流放,你们一起离开这里到别的州县去做些生意,度过余生吧?
张出拿了银两,拜过好友刘全,收拾了行李,就离开了奉化县!
从那以后,夫妇俩重新恩爱。张出离开衙门,那吃酒就有了节度,再也不敢撒酒疯,因而脾气变好了,再不打骂妻子。第二年青莲就生了一孩子,夫妇俩更有说不尽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