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空荡荡的诊疗室内,老婆孤独的躺在那里,冰冷的房间,冰冷的床,还有大夫一张冰冷的脸:送沈阳吧,我们医院没有呼吸机,孩子要早产了,留在这里,十有八九是死胎!大夫说完,转身离开。仍是空荡荡的房间,我的脑子一片空白,这个狭小的空间里,此时只有我们全家这三个生灵。一个产妇,一个呆男,一个世事未知的小娃......从来没有,真的,我从来没有这样无助过,和妻子一起在外无亲无故的闯荡十多年的时间里,经历各种人间冷暖,也从未有过这种感觉。那是一种你期待了很久,一个盼望了很久的人,不曾蒙面,她就要离去的感觉。我一直认为,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困难,真的。但此时......
我需要什么?我需要身边的亲人的帮助,需要医生护士的帮助,我需要很多很多。可此时,我需要的却一样都没有,医生就这样把我们甩在了诊疗室里。大女儿的哭声将我拉回了现实的世界中,是的,我们三个仍然是活人,至少我觉得是这样的。
在这个现实的世界里,唯有提起孔方兄才是人脉最硬的。医院,120急救在第一时间里提出条件1148元,我们马上向沈阳出发。好的,人家是客气的征求我的意见,而我呢?该怎么办?答案是肯定的,就是此时120喊着11148,我也一样会说:yes!let'go!
那天,我是亲手将老婆推进手术室的,还未站稳,我就被医生请出手术室。一扇厚重的大门一关,仿佛隔绝出了两个世界,一边是生,一边是死。我祈祷着,虽然我不知道我该向谁祈祷,我祈祷着:母子平安。
我是最怕等在手术室之外的,这是我第三次等在手术室之外。一次是母亲做手术,一次妻子生大女儿,这次是不知福祸的二女儿。在来的路上,120急救车里,我用微信发给老婆一条信息:如果有什么状况,我会告诉医生,大人第一,孩子第二。我是相信缘分的,如果她与我们有缘,我也不惜一切代价,哪怕付出我们这十年的沉积,如若无缘,来生再续。
2017年2月14日,我会记得这个特殊的日子,不是因为情人节。而是这一天,不知哪位路过的大仙倾听到了我的祈祷,赐予我一个情人,我的二号,我的二号小情人迫不及待的来到这个世界,32周+4天。洋节!洋节的力量真是无穷尽的,一个终生难忘的洋节。
妻子教干女儿与丈夫做 女儿答应了爸爸的要求
医用电梯里,我,医生,还有那一直闭着眼睛的小家伙儿。不知为什么,这次我竟然没有喜得千金的欣喜,取而代之的却是一阵心酸。医生怀里的小生命,看起来是那样的脆弱,那样的弱不禁风。包被内,仿佛包着的是我的心......去往新生儿病房的路上,医生居然什么都没说,这种沉寂,使我心慌,恐惧,无言形容。
交了两万住院押金,回到病房外,站在大厅中央,我茫然了。左边走廊的病房里是刚做完手术的妻子,右边的走廊病房里是刚出生二女儿。我左右望瞭望,走向右边,病房门禁前,拨通了医生的号码,另一端急切的声音传来:门外等着,医生护士都在给小孩儿抢救呢!嗡的一声,眼前黑了。事后,朋友说:当时,我的脸瞬间颜色全无,白纸一张!是啊,我是见过活人离去,往生极乐的。可是,你和我只有一面之缘,我无法接受这一面父女之缘。
能做什么呢?等,只有漫长的等待,我觉得此时用度日如年来形容都是不准确的,应该叫度秒如年。静静地,我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我一直在想,玻璃门内,走廊的尽头,小家伙,你千万不要离开我,我等着你,等着你有一天喊我爸爸。
终于,窗口开了,一个医生探出了头,我待要上前。一对夫妇由外而至,急切而踉跄。我真的是很急的,但是看他们风尘仆仆的样子,应是从千里之外疾奔而来。只听医生开口:孩子太小了,只有25周,动这样的手术,孩子以后的路还长着呢,后续的治疗还有很长,怕是万一人财两空,你们再合计合计......透过窗上的新年快乐四个字,我看见了医生面无表情的脸,听到的每一个字,就像一把把刻刀,一笔笔的刻在心间。我总觉得这话不是说给那对夫妇的,而是说给我听的。妇女问道:那孩子现在呢?医生回答:只要呼吸机不撤出,孩子一直都会维持生命体征,如果你们同意,呼吸机一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