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老奶奶的身体还算硬朗,能干得了重活。挑水,种菜,砍柴几乎不在话下。小时候的我喜欢在门外玩,每当老奶奶看见我,就会笑呵呵地把我叫进屋里,偷偷塞给我一些好吃的,还嘱咐我赶快吃掉,千万不能让我妈看见。
小时候的我嘴馋啊,看见老奶奶给的东西顿时眼前一亮,迫不及待地吃起来。老奶奶只是站在一旁呵呵地笑着,一边笑一边嘱咐我让我慢点吃。
有时我的馋虫瘾上来了,就会故意跑到门外玩耍,好让老奶奶把我叫进屋里。老奶奶也不在意,只要见我在外面玩,就把我叫进去,塞给我满满的干果和饼干。
有一次在外面玩,肚子又不听使唤了,便想也没想就跑到老奶奶的屋里,老奶奶见我来了,赶忙走到屋里,给我拿出一小包瓜子,我欢喜地接了过去,坐在马扎上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说起来那天也怪,妈正好背着柴从老奶奶门前经过,看到我在里面吃瓜子,便撂下柴火径直走了过来。老奶奶朝我使了一个眼神,我顿时感觉不对,赶紧把瓜子放进口袋。但我妈已经发现了,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这眼神顿时我头皮发麻。老奶奶赶紧给我求情,说:“他喜欢吃你就让他吃点吧。”妈也不好意思地说;“我倒不是嫌他吃,只是觉得他把好吃的都吃了,那您吃什么啊”?“唉,我都这把老骨头了,还馋什么啊!”老奶奶说。
她们在两人聊了几句家常话后,妈就把我带回了家。
回到家里后,妈语重心长地告诉了我老奶奶的故事。其实老奶奶并不是这间老屋的原主人,这间老屋原本是他弟弟的。因为老奶奶早年丧夫,儿子又是个败家子,她弟弟不忍心见她孤独一人,才将这间老屋收拾了收拾,让她搬进去,让她和我家做邻居。70岁老奶奶和孙子做 我在老太太身上'满足'
老奶奶的生活并不富裕,吃穿全靠她弟弟接济。更可恨的是她那无能的儿子还时常问她要钱买酒,有时她儿子要钱要得凶,她便关上门不让儿子进来,谁知她儿子卸开门进去拿粮食当酒。
每当她儿子走后,她不哭也不闹,只是提着水壶慢慢地走到屋前去浇花,好像对她老说什么都没有发生。我想,对她来说,这种生活可能已经习惯了。
自从我知道这些东西后,我就再也不故意跑到门外玩了。
老奶奶除了是一个普通的农村老太太之外,她还有一个特殊的身份——神婆。现在说来这东西可能有点封建迷信。但小时候的我对此并不反感,因为我从中得到了非同寻常的关爱。
小时候我的体质极差,没让父母少操心。吃药打针也是家常便饭,但是每当打完针后妈就会把我带到老奶奶家里,让她给我“做法事”。具体的步骤就是老奶奶先在嘴里念叨几句我听不懂的话,然后开始摸我的头,她把手轻轻地放在我的头上,然后闭上眼睛慢慢祈祷,嘴里说着一些希望我不要再得病之类的话。说来也怪,每当老奶奶做完“法事”之后,我的病好的特别快。现在想起来,这种方式类似于一种心理暗示或鼓励,病好得快多半由此。
老奶奶的生活还算稳定,直到那场大火吞噬了一切。半夜,我被尖叫声惊醒,睁开眼睛忽然看见东屋燃起熊熊大火。我顿时感到情况不对,立即穿上鞋跑出门去。跑到东屋门前,大火还在持续地烧,幸运的是老奶奶已经被安全救出。大火过后,老屋的西间已经被烧的只剩下几根突兀的横梁,像一个奄奄一息的老人。
但老奶奶并没有为此感到悲伤,她常常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她的生活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没有任何的波澜。
我在渐渐长大,老奶奶在渐渐变老。上了小学的我知道了什么叫死亡,我渐渐担心有一天老奶奶会离我而去,毕竟她的身体已不再硬朗,她的气色也大不如从前。
前几天村里有人死了,家里人为他风风光光地办了一个葬礼。华丽的灵车引领着一些似哭非哭的人,缓缓地驶过大街,引得村里的老老少少都出来观看,仿佛这场葬礼不是给死人准备的而是给活人准备的。
老奶奶没有出门去看,她只是把门紧紧拴住,以防她那混账儿子又来要钱。这位老人,仿佛把生活看淡了,看透了。
时光荏苒,变化万千。如今我已长大成年人,现在再回忆起那些往事,又添了几分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