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叫人宝贝儿的姑娘是谁家的宝贝儿,出嫁会成为哪位先生的宝贝儿,自己会生一个怎样的宝贝儿,又会培养出一个对社会对国家有多少用处的宝贝儿?
最后,一定要搞清楚谁是谁的宝贝儿,不要将不是自己的宝贝儿的人称作宝贝儿!
姑娘还小,可能是平时与家人或与伙伴儿开玩笑说顺了嘴,这次没把住,还可能是别的什么原因;不管怎样,但愿犯错是一时,以后的路步步都会走好。
晓玲终于仰起头,歪了歪脖子,揉揉酸痛的眼睛,轻轻呼出一口气,撩起掉在额角一旁的头发,卸下疲惫躺在椅背上,视线落在电脑屏幕的右下角,下午九点钟。窗外霓虹灯闪烁,对面那家新开的酒店生意似乎分外红火,豪车在门口停停走走,进进出出西装革履浓妆艳抹蕾丝小高。
晓玲摸起手机,看到三个未接电话,都是王皓。晓玲关了电脑,把文件跟手机放进包里,关灯,关门,吱呀的一声显得格外清晰突兀跟冷清。大楼里早就不剩几个人,走廊里开始回荡着晓玲的高跟鞋声音。晓玲来到电梯前,门关一时,依稀看见白衬衫疲惫男子身影,是小许,年轻的程序员,正在低着头揉眼。晓玲看着数字从7到1又从1到7,进去电梯,电梯门关像是把晓玲锁进一个封闭的安全空间,电梯下降的时候晓玲恍惚有种眩晕感,只持续了一会,之后电梯抵达一层。
大楼对面酒店的大厅富丽堂皇,像是忽然一下就那么伫立在晓玲眼前,有种趾高气昂唯我独尊的气场。恰此时又一辆豪车停在酒店门口,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子拥着一位窈窕尤物,晓玲怎会不认识那个背影,举手投足早已刻于心底,纵使晚间隔着一条街道的距离。晓玲摸了包里的手机,打开未接电话,王皓,“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候……”远看见那男子将手机放进西装的裤兜里昂首阔步拥着那女人进了大厅。
一辆出租车嘎地一声停在晓玲的跟前,把她猛然拉回这个城市灯红酒绿的现实夜晚,“喂,姑娘去哪啊?”晓玲坐在车里望了一眼大楼然后看着它忽得闪过,霓虹闪烁车灯闪烁,世界嘈杂,也很静。
晓玲进门开灯,橙橘色光的灯是新换的,换鞋进了洗澡间,哗啦啦的水声白色气体在升腾。恍惚又有了那种眩晕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洗澡间的门被拉开,揉着略微湿漉漉还没有完全吹干的头发,晓玲看见茶几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亮,是老板的消息:游戏里面出了点问题,调一下。
晓玲坐下来,打开电脑进了游戏。
客栈的外面雨下得紧,淅淅沥沥的雨声一直持续,我知道,这雨永远不会停,恰同我心里的雨。我能想象着,雨水打在客栈的木质屋顶上,顺着一条一条的沟壑汇集成一道小流,然后在飞檐那凝成一滴,倏然掉落。青石板永远湿漉漉,撑着纸伞的姑娘和带着斗笠披着斗篷的人在客栈前面那条路上来来往往。
我永远在擦客栈一进门时能看到的那个木头小桌子,尽管它很干净,可我就是被设定成这样。没有办法,我的角色是一个客栈小二,一辈子大概就是这样吧,反复擦桌子。我能看得见那些带着各种装备的自由玩家进进出出,要是我也能这样该多好,可我不能拥有自由,我走不出这家客栈,甚至不能离开这个小桌子半步。
我能看见对面那家店里的姑娘,她永远在低着头织布,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她就在那里,正如我不知道我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存在于这家客栈。她垂着眼帘安静坐着的样子很好看,有种遗世而独立的美感,她穿着青色的衣服,一下一下,重复同一个动作。客栈前的雨帘让我看不清她的神情,我有那么一点,想走出客栈,穿过一层层雨帘,去看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