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初中时,高年级的学生怕初一的学生太狂,不好管,就经常会在初一新生报到的第一天“杀鸡给猴看”,哥哥就被选中了。放学后哥哥兴冲冲地跑到车棚推车子,却发现自己的车子被人用木棍别住了。一个嘿嘿笑的小个子男生走了过来,哥哥一把把他推倒在地,一群人就围了上来,小斌看到了,却逃跑了。逃跑后的小斌还是第一个来到我们家看我哥哥,问我哥哥要不要拿着他爸爸杀猪的大砍刀去报仇。哥哥没吱声。没吱声的哥哥还是找了很多人报了仇,有我大爷家的哥哥、我舅家的表哥、还有很多他们体育队的队友,就在学校后面的麦子地里。
报了仇的哥哥问我要不要给麦子地的主人留点钱。我说不用,再说我们也没钱。
报了仇的哥哥就在我们初中.出了名,对此我很得意。
哥哥上的是四年制,我上的是三年制,我们两个本应该一块毕业,考上大学。
哥哥命不好,我们市出了一金两银欧运金牌后,省体委就决定来我们市选拔十四周岁以下的有潜力运动员。体育老师激动地直哆嗦说这是天赐良机。只是哥哥却在选拔赛的前一天早晨不小心跌进了我们庄边上的大石坑里。一瘸一拐的哥哥最后还是跑了一个第一,却落选了。那个胖肚子的教练说我哥哥姿势不正确,没有潜力。
他们用面包车来走了第二名,妈妈就哭了。
初中的最后一年,家里开始乌云密布,爷爷患上了食道癌,花起钱来就好像无底洞一样。哥哥放弃了原本属于他的大学,进了职业中专,提前离开了学校。
被我哥哥打过的人看到了报仇的机会,就把我拉到了麦子地里吓唬了一顿。事后,我决定不和哥哥说这件事,我觉得我应该长大了。可后来哥哥还是知道了,哥哥好像疯了似的要把人家从楼道里扔下去,幸亏被人死命地拽着才没有出什么意外。
当天晚上,我三爷爷和三奶奶却突然到我们家里道起歉来,说他们远房的小侄子怎样怎样的不对,说小孩子们打打闹闹是常有的事情,可不能太记仇了,闹出了事情就不好了,还说论起辈分,他还是我们哥俩的表哥。
我们俩坐在一旁默不作声,感觉都挺委屈的,表哥怎么可以欺负表弟呢?
中考那年我掉魂了,那天下着雨,我急急忙忙向家里跑,一不小心就掉进路边的下水道里去了,吓掉了魂。一到中午就发烧,打了一个月的吊瓶也不管用。后来请了一个神嬷嬷叫了一晚上的魂才把我的魂招了回来。找回魂的我却丢掉了中考,多花了家里2800块钱,我才进了高中。
对此我很抱歉,好像是我们两个人的失败,哥哥没说什么,依旧乐呵呵的。我上了四年高中,哥哥就给我送了四年的饭。哥哥上的是职业中专,星期五就可以回家了,我却只能一个月才能回家一趟。哥哥就每个星期五回家,星期天回来,带着两份饭,二十块钱,我十块,哥哥十块。职业中专的学生们都抽烟、喝酒、交女朋友,哥哥却总是想攒两个钱给我配副好的眼镜,买两本书。
高考体检,我的了肺结核,班主任叫我回家好好休养一段时间,我愣了愣,都没哭。一回家,哥哥却哭了,一个劲地说自己没有照顾好我。
职专两年就毕业了,哥哥被老师推荐到北京邮电总局去当保安,一家人都很愿意他去,去看看北京也好呀,趁着年轻,多转转总是好事情,妈妈总是这样对我们哥俩说道。
一个工作,一个工作过去了,哥哥却好像总是没有下定决心走出去,哥哥的同学都各奔东西,哥哥却决定要留下来,决定要留下来的哥哥把自己锁在屋里一下午,全家人就同意了他留在家里了。
后来谈起为什么一定要留下来时,哥哥说那时也没多想,只是觉得弟弟要高考了,我走了,弟弟走了,家里不就没人了么?
那一年我爷爷和奶奶相继去世了,爸爸一夜之间就老了,妈妈也瘦得不成样子了。
决定要留下来的哥哥就跟着我爸爸进了木器厂,当起了小木匠,一天挣不到十块钱,哥哥却高兴得整天哼哼,像喝醉了酒似的。
第一年高考就这样结束了,我差十七分过本科线,考到了湖北的一个专科学校,学习商法。考虑再三我还是放弃了,家里的人也都不愿意我去,太远了,都担心我万一有个什么闪失会后悔。身体复原之后,我就一个人来到了四中报了个到,决定要复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