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苍茫茫的白,白得使人难以分神。
在这一天所剩无几的时间里,天空又下起了大雨。屋檐下垂着水滴,一线一线,密密地,急急地,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芬芳。
而穿上白大褂的他,又换作了一副冷漠的神情。
“我说医生啊,您半夜不睡,专往我这里跑,是几个意思呢?”我忍不住调笑道。
他在桌边听着这一句,气定神闲地回道:“你不要急,放心,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那一副悠悠然的样子,却让我不知如何回应。
我夜里睡不安稳,事实上我怀疑这些天没有一天真正入睡过。
我问他为何而来,他说拿了我的病历来,并解释自己医者仁心,不允许自己看到病人自我了断或者水敼底完蛋。
“你的躁郁症已经很严重了。”医生对我简直表现出了父亲般的关怀,在这次谈话后,他郑重其事地告诉我,应该换一种想法来生活,不一定非要跑到极端的位置上去。
我听得心中一阵大笑,然后终于从一阵极度的痛快当中复苏过来。
我半歪着身子靠在枕头上,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转而换了种凄然的口气说道:“要我坦率地讲啊,我当然是想要你。”
他倒是已经是一副见惯不惯的姿态了,修长的手指支撑着白皙脸庞,眼神深邃,沉黑的颜色,像墨一般渲染。
“好啊!”他回答。
“一定要我这么做的话,再说不行就显得矫情了,只是你如何能确定我做得好呢?”他说完便开始着手脱衣。我看着这画面不禁哑然失笑,心想:你要来就来,我想走却不能走,为什么?
这么一想,顿时索然无味起来了。
我站起来,接着说:“我已经很久没有去找过你,我的关节里有一只利爪,每日每夜都在我沉睡的时候醒来抓挠我的血肉。
我以后也不会再去找你。我们之前没有建立起任何关系,这正是断绝的最好时机。你看我的骨头!”(我掀起了衣服,露出了腰腹,那里铁青的颜色分外显眼,在红色当中被染成了黑。)
“现在开始建立吧!”于是他吻了我。
我那天的大部分时候都在思考能致自己于死地的方法,是能够让躯体和灵魂又快又省事地一起覆灭的妙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