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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中文系!”

  谈话热烈起来,系里的教授,传说闹鬼的系办大楼,院上的文学社……最后,终于聊到了毕业后的工作。

  他说他出生在程庄——这个县有名的贫困村,从小就立志考上大学,摆脱像父母一样土里刨食的命运。他很努力,以全镇第一的成绩考入了县重点高中,但到高中才发现,自己根本比不过那些县城孩子,死读三年也就考了个市大。

  那时候他发誓,毕业一定要考公务员,成为吃官饭的,让自己的小孩生下来就是城里人。

  “就没有想过要走出去吗?”我问他,“这个世界很大,生活也有很多种选择。”

  “你不是也留下了嘛!”

  “嗯……”我犹豫着,要不要对这个刚认识几小时的人讲真话,“其实,这份工作我没打算做多久,我感觉自己不适应这里。”

  “你呀!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呀,当记者多好,收入又高又威风,你看看你们王站长把我们部长吓得,估计他今儿的麻将又要输不少了!”

  我笑笑:“你说的没错,但……我还是想去外面看看。”

  “外面……”他有些失神,垂眼喝了口茶,“毕业时我也想过去外面闯荡闯荡,就像回来给我们县捐款的陶少誉,没准儿有一天我也能衣锦还乡,像他那样风光无限。”

  “现在去外面也不晚啊,你也就刚三十出头吧。”

  “现在不想啦!我挺满意现在的生活的,工作这两年也顺手了,女儿去年上了小学,一家人放假偶尔报个团旅游一下,我觉得挺好,这可是我爸妈以前想都不敢想的生活……”

  他眼睛闪着光。看得出来,他真的相信命运是一种可以摆上桌面比较好坏的东西,而自己已经摆脱了最坏的那种命运。

  我忽然想到了什么,打断他:“你说你女儿上小学了?”

  “对呀!一年级,还是班里的文艺委员呢!”

  “哪个小学?”我心中一动。

  “城关小学,咱们县最好的小学。今天学校开运动会,她还要上台表演呢,本来我要去看的……”

  没等我说话,内间不知何故没了麻将声,取而代之的是廖部长高声挽留王站长的声音。

  我们俩同时放下茶杯,准备起身往里走。

  程主任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了。他摁了拒接,两步进了外间。但手机又响了,他没有犹豫,又摁了。

  我心中有一丝不好的预感,对他说接吧,万一有急事呢。

  第三次响起时,他接了,脸色大变。

  麻将室内间,王站长一把抓起桌上的牌资揣进兜里,推着我就往外走。

  “快去开车!”

  我没多问,快步向内院停钞敗跑去。刚到车门边,程主任的车擦着我的衣服疾驰而去。我惊了一身汗,愣神的片刻车已经出了院门。

  院门口,廖部长还在和王站长纠缠。我的车还没停稳,王站长就钻进车里催我走。

  “城关小学,快!”

  车窗外传来廖部长的声音:“小程哪儿去了?啊?快去给我开车呀!”

  这是市下辖最大的县城,街道两旁,新盖的商场和还未拆除的苏俄式建筑混在一起,本来就不够宽的一条主干道,两旁随处停着各式各样的电动车,还不时从后方蹿出几辆摩的,在机动车道上左插右挤。我们的车走走停停,王站长十分焦躁,大声催我按喇叭。

  此时,后方一辆黑色轿车拉着警笛超过了我们,是廖部长。

  “快快!跟着他!”

  我一脚油门贴了上去,紧咬着车屁股,这才一路无阻到了城关小学附近。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塑胶味儿,远处浓烟滚滚。看热闹的人将消防队拉的警戒线围了个水泄不通,我们和所有人一样被挡在了外面,廖部长一行却被放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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