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灯光形容出南的身形轮廓——健身美男型。一路上我们俩清醒的人谁也不开口,都在听艾艾吐字不清的酒话,方言语调说明她的梦来自村庄。如果,梦里有竹林更好,人嘴闲的时候免不了思绪纷纷。
“我加你个微信吧,”南临走前靠在门口,短裤下两条粗壮的小腿缠满了汗毛,“艾醉得厉害,需要帮忙的时候尽管叫我。我住的地方离这近。”
艾艾躺在床上打呼。屋里亮如白昼,外面黑暗寂静。
我和南站在门口,距离二十厘米。他浑身肌肉使我害怕,那一撮撮长在他腿上的体毛如搁浅海边的藻类,卷入其中的小鱼逃不了窒息或缺水而死的命运。南仿佛是一条直立长毛的毒蛇,可能也吐信子。我盼他赶紧从眼前消失,毫不犹豫地打开备用的微信小号,让他如愿。添加好友成功后,他仍稳如石柱般立在门口。
“不早了,拜拜。”我推门,暗示他该走了。
突然他环住我的腰,低头压下来。
我使劲踩他的脚并试图大叫,他却捂住我的嘴,手从腰部往上挪,捏了一把我的胸后他摆出了一个我现在想来都发冷汗的邪恶笑容,“逗你玩一下而已。”
他一转身,我马上关门并反锁,额头冷汗下滑,我起了一身蛇皮疙瘩。
小时候艾艾不打呼。在那条蛇出现前,我们经常在竹林里跳绳,累了就扒拉点竹叶,或从近处的茅草堆‘借’两个草垛摊开,一睡就两三个钟头,从没听过她打呼噜。
此刻屋子里只剩艾艾的呼声和我粗重的喘息,渐渐合成一个节奏,和谐地如来自同一个心脏。我惊恐地抱着枕头,大脑面对这次的入侵行为不知该如何消化,在床上坐了许久,也不关灯。随后我进卫生间冲澡,上半身洗了三次。
这次被非礼当做教训,脑袋里跳出一个小人安慰另一个发抖的小人,以后远离这类人。还没严重到XX,算幸运。阿Q精神胜利法?不管用。最后我打开说书栏目硬生生催眠。
第二天醒来时,耳机里还在播放睡前故事。我下意识第一眼看向旁边的床位,被子被拉开,床铺空了!
厕所门敞开没任何响动传出,这么说,艾艾不在房间?去买早饭了?
她的床位靠近阳台一边,我走过去一把拉开窗帘,大片大片的光洒进屋里。古镇清晨的阳光会讲文绉绉的悄悄话,如初恋情人青涩的告白。
我在光里站了好一会,十分喜欢这么‘镀金’,仿佛我是一朵靠光补给就能活着的花,昨夜的灰色和黑夜全滚到一边去了。
回过身时,我看到那条雪纺白裙皱成一团球,可怜巴巴地被塞在被子下,一小丝酸味从里面冒出。我抽出白裙抖开,光线刚好穿过窗栏,照亮了裙摆。视线往上走,胸口位置的雪纺面料上黏了一堆不明呕吐物,米黄色细小颗粒挂在上面,吐出的液体干后形成了褐色污渍,一小团,不至于恶心到我反胃。雪纺裙其余部分干干净净,唯独胸口这一块,像黑心饭店厨房里的脏抹布。我难以遏制地心生厌恶,把裙子丢回床上。
大约十分钟过去了,艾艾仍然没出现。我从枕下摸出手机,信号灯正闪烁,她在一个小时前发了条微信:我出去和南逛街了。
和南?我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立即拨打她的电话。一次,占线;第二次,不通。第三次,终于接通了电话,“艾艾你听我说,那个人……”
“你要说什么?”南压低了嗓音,威胁道,“注意点,我知道你住哪儿。”
心提到嗓子眼,他粗壮的胳膊和茂盛的体毛正绞杀我的勇气。
“菁菁什么事?”艾艾声音的甜度证明他们俩逛街很愉悦,手机那头的噪音降低,她在走动,寻找僻静的地方,应该会告诉我讲一件要事,“他吻我了诶!!”
耳朵被炸,无论如何更应该把昨晚的事告诉她,我毫不犹豫地加大嗓门,“他昨晚趁你醉酒对我不老实。”
空白了几秒,艾艾才回道,“问过了,说可能你喝醉了记错了,他保证没发生过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