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不置可否，木然的脸看不出情绪，火焰却狂躁的朝天使袭来，连绵不断，排山倒海，天使在火舌中间艰难的闪躲，被火舌舔到的地方变得焦黑，他也变得狼狈，喘着粗气，像极了受伤的恶魔。
“为什么？”恶魔终于开口，红色的火焰映照他苍白的脸颊，给失血过多的身体添上一点颜色，他直视天使的眼睛，深蓝色眼瞳里翻滚的情绪更甚，让恶魔更加不解。
想来自己也没有与凡间的生物结过怨。为什么这双眼睛会有这样浓烈的情绪？
“天使大人唷！”天使这样称呼恶魔，“天使大人是为了什么而存在的呢？拯救众生？引导众人？可是您也看到了，这些人类是有多么的恶心，为什么你要去拯救这些人呢？”
恶魔没有回答天使的问题，天使继续说:“多么可悲又自私的生物呀！我只是告诉了他们恶魔的肉可以治病，他们便可以把无辜的您绑起来千刀万剐，并且因为您是恶魔的身体而丝毫不感到悔恨，天使即正义，恶魔即邪恶。狗屁！”
“这是你为世俗的观念而做辩解。”
“不，我只是想让您看清您守护的人类是多么的愚蠢。还是说……您的伤口已经不痛了？”
火焰因为天使的话平息，树林里四处都是焦黑的痕迹，恶魔看着天使。
他不否认自己没有魔类了解人类，毕竟恶魔来自人类心中的丑恶，他望着眼前人的眼睛，突然不想杀这占据天使身体的恶魔了。
“你说的很有道理，虽然这个道理基于你设下的圈套，不可否认，那些人确实没有经受住你的考验。”
他跨过焦黑的土地，踩灭冒烟的火星，径直走到天使身边。
“站在恶的立场考验人性，你都会得到你满意的答案。”
“既然这样，您也就不用保护这样的生物了。”
恶魔浅笑，心中萌生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也许恶魔的行为都和这个想法有关。
“当天使心中的信条开始产生动摇的时候，距离堕天也就不远了。”他想起天父曾对他这样说过。
恶魔突然展开双臂拥抱了天使，和别的天使不一样，这具被占据的身体是温暖的，不会出现在恶魔身上，也不会出现在天使身上的温暖。
开始有了温度，说明游离于轮回之外的恶魔，开始进入轮回，开始有了喜怒哀乐，开始了有了在他们自认为的人类的悲剧。
这温度也验证了他的想法。
两人身上忽然浮起柔光，光灭之后，天仍旧阴沉，天使睁开眼睛，他已经回到自己的身体。
他轻轻的松开恶魔，抓住他的手，他的身体仍旧是温热的，熟悉的温度让他想起曾经遇见过的人们。
用花做谢礼，缺了一颗牙的小姑娘；担心天使会饿肚子，将大半块硬面包掰给他的老爷爷；跑了老远，来给他送伞的年轻人……
这个作恶多端的恶魔，身上竟然有这与那些善良人们同样的温度，难道在恶魔的世界里，与人类相反的恶念才是善良。
想到这里，可笑的玩笑让天使噗嗤笑出了声。
他松开恶魔的手，往后退了三步，注视着恶魔满是诧异的眼睛，眼底翻涌的情愫和猩红的眸色让他想起地狱的血海，传说作恶的人类将会永久沉浸其中，不得翻身。
恶魔想要将他拉入其中。
天使的身体开始出现裂痕，起初是一点点细纹，然后蔓延整个身体，裂痕相互交错，天使看上去像久曝在烈日下的泥娃娃，轻轻一碰就碎了。
恶魔慌了神，他没想到天使会有这样的变化。
“怎么回事？你的身体怎么裂开了？！”
“这是正常的。”天使耐心的解释，“天使并不存在实体，肉身只是暂时的，当我要回去的时候，肉身便会被舍弃。”
“什么？”恶魔不可置信，“你要回天堂？！”
他不相信被看到守护的存在如此丑恶的一面，天使心中的信条不会动摇，他不应该回去，他应该堕天，然后他就会收留他，让他永远和自己在一起才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