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杂草、杂草、石头,芋苏四下环顾没有发现鹿的踪迹,却在大石旁边不远处找到了鹿角,可能是碰撞时弹飞过来的。自此以后,每到子夜芋苏都会等到父亲熟睡后,出来守在大石旁,等待着小鹿取回属于它自己的东西。像赴约似的,又像是要交还些什么,芋苏把那只折断的鹿角藏在石堆后面那片灌木丛中,临走时又拽了几把草盖在上面,才放心离开。
“夏雨惊雷,该上路了。”父亲看着满天浓聚的黑云自言自语道。
近日总是难眠,父亲害怕儿子晚上出去遭遇危险,可儿子执意出去,父亲不明白,只好静静地陪在儿子的身边,心中盘算着返回的日期。这夜,父亲看到儿子在石堆后的灌木丛里像是寻找什么东西。“嗯?-支折断的鹿角。”片刻,父亲没有说话,站在儿子身后点了点头,像是明白了什么。
无数醒着的黑暗的夜里,枕着月影到天明。山里的最后一夜竟是如此漫长,但当黎明来临之际却又显得如此仓促。这一夜真的很静,没有狼的嚎叫声的夜晚森林,失去了它原本的生机。可能是狼吃饱的缘故吧,狼声一夜未起。夜很静很冷,绿叶和林杆挤在一起相互取暖。起风了,父亲把外套披在了靠在怀里的儿子身上,看到儿子那饱含期待的眼里泛起的点点泪花。父亲问:“要不要回去?”儿子摇了摇头....
夜很静,只听到人的心跳;夜很静,只剩下风的的吟啸;夜很静,静得素俄也发出愁寥。黑夜吐尽了它的最后一滴墨,天空渐渐泛起了鱼肚白。梅花鹿还是没有出现,芋苏与父亲只是等到了一个无奈的日出,又-起度过了一个失落的夜晚。想到下午就要回去了,芋苏长期以来积压地迫切与失望和着他那自闭的心灵混为一体,翻滚,难以平息。再一次露出了他那想要与世隔绝的眼神。这时刻如针尖刺进父亲的心脏,使他喘不过气来。儿子眼中盘旋打转淌出得泪,如锋利的刀尖,滴滴都是钻心的疼。他希望儿子开心,希望他快乐,父亲从未见到过自闭症的儿子对一件事有过如此热情。
返回的路.上,父亲携着儿子的手,心里想着关于梅鹿的事情,不禁有些自责。没能让J子看到他期盼已久的梅鹿,心中愧疚起来。但因害怕夏雨惊雷的到来会惊吓到儿子,也只好不得不离开丛林。离开时,父亲转头望向山坡上停滞大石的石头堆,心中默念到“但愿下回再来会找到你...."
汽车停在小路.上,林中几日的波涛已使得汽车覆.上一层浅浅的尘埃。父亲擦拭完毕后,把儿子抱进车里,自己正要上车时,突然,从身后传出“蹭蹭”的响动声,父亲隐约感觉到身体左后方有东西在攒动着,猛的一回头,看到一个类似鹿角的东西在草丛中动弹着。刚想要告诉儿子,又担心不是梅鹿,让儿子会更失望,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下去。
午后的阳光透过树叶照在地上,投下斑驳光点,林中只剩下光与影的基调,绿与暗作为原料一直在维持着眼前的画面。父亲离开时叮嘱J儿子乖乖呆在车里,自己一会儿就回来。“嘭”的一声关.上了车门,拣起一根树棍转身离开了。“嚓嚓.....嚓嚓..走向了丛林的深处...
途中的耽搁,声源已经离汽车很远了。父亲回头已经看不到了车里的儿子。寻着沿路的蛛丝马迹,目标越来越近了,父亲的喘气声清晰了起.来。父亲躲在树后朝着声响处望去,眼前的一幕让父亲毛骨悚然。是鹿,可鹿已经死了,胸膛处已找不到剖开时的痕迹。父亲意识到鹿已经变成掠食者的午餐了,难免有些沮丧,正要走近时,鹿的胸膛里探出一颗血淋淋的狼头,它舔着鹿的那颗鲜红而光滑的心脏,狰狞的看着他,父亲不禁向后缩了下脚步。这是一-匹孤狼,脸上满是抓痕,鼻尖处还缺的一块肉。看到人后,狼一下紧张起来,满是血迹的脸颊抽搐起来,滴着血的嘴里发出“哼哼”警告。父亲慌乱之下却先瞥了下死去的梅鹿,“没错,正是儿子一直等的那只。”慌张下父亲感到惊喜又愤怒。狼见到人没有退却的意思,呲出一嘴滴着血的狼牙,鲜红显眼,虎视眈眈地盯着他,满目狰狞。可父亲决心要让儿子见到他一直期盼的小鹿,不肯让步,狼抛过梅鹿的尸体跳到一旁,缓缓地弓起背来。父亲没有退缩,双目嗔视着狼。狼蹬地而起朝人奔袭扑来。父亲仍旧没有后退,看着狼,父亲渐渐地攥紧了手中那略显单薄的树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