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不会
奶奶这个词,相对于姥姥这两个字,我总是不想提起。无论是我母亲的经历,还是我幼年记忆中的奶奶,都让我无法喜爱她。只能当做是父亲的母亲来看待。一个强势的婆婆,三个同样的强势的姑姑,常年在外跑车做司机的父亲。回家的挑拨离间与争吵和动手。娘家的忍让和母亲性格中的懦弱,导致了婚后两年流产两次,经常遍体鳞伤的日子。
冬天跟妈妈在土炕上 农村土炕母亲让我发泄
母亲说起那段日子的时候,免不了抱怨,抱怨奶奶的决断和狠心,抱怨姑姑们的强势和挑拨,抱怨父亲只听从奶奶的话,抱怨那几年,父亲挣的钱从来都是给了奶奶。这样的抱怨,在如今看来已成为过往,但是只要一刹那的设身处地的想起那个时候的母亲,为人妻子的我,不寒而栗。
回门的第二天,我妈妈拉着我的手说,早上你公公给你吃什么了。我说馒头。妈妈眼角闪过一丝异样。后来聊天中提起我才知道,我妈妈怕我受委屈,因为婚后的第二天回门,按习俗是要给新媳妇吃饺子的,在我们这叫“翻案扁食”,寓意是从今天开始嫁过来的女儿就正式的成为一家了。
那么母亲的回门是什么样子的呢?父母是在腊月26结婚的,按习俗,腊月27回门住三天,又恰好赶上过年,所以连拜年一起正月初三回门。短短的不到十天的日子里,妈妈说,婚姻真的能让一个孩子长大。
奶奶有四个儿子,三个女儿,我父亲在儿子中排老三,那个时候还有两个妹妹和一个弟弟未成家。加上大伯等,浩浩荡荡的十几口人的伙食就成为了妈妈新婚的第一个难题。妈妈说,她很害怕,别人都在炕上的桌子上吃饭,她一个人端着碗站在一边的角落里。吃完碗里的都不敢去夹桌子上的食物。妈妈只会简单的几口人的家常饭,面对那么一大群人的饭,她束手无策。
新媳妇和婆婆的第一场纠纷就在腊月三十的晚上。我妈妈已经在底下站着包了两个多小时的饺子了。加上白天一直忙着洗衣服收拾家,已经很累了。那个时候的灯还是黄色的小瓦数点灯,看的不是很清楚。妈妈转身拿面的时候,衣服不小心把包好的一簸箕饺子全都带到地上。农村的地上都是土,还有烧火残留后的灰。可想而知饺子是不能再吃了。炕上聊天的人们,静静的看着我妈妈的手足无措。而我奶奶一溜下炕,甩手就给了妈妈几巴掌。在爷爷的拉扯中,我父亲黑着脸拉着我妈妈走了。
新婚夫妻以为是安慰吗,不是。我妈妈说,她给奶奶道了歉,说自己累了,会继续包。被奶奶认为是顶嘴,依然打,口里还说这,怎么就娶了这样的扫把星。回到旁边自己家,还没有锁上门,我父亲就扇了我妈妈一巴掌说,不能跟我妈顶嘴。那一巴掌来的太快,妈妈闪躲不及,咬破了嘴角流出了血。
那个新年,从初一到初三早上回娘家。我妈妈只喝了几口温水。每天还要给那么多人做饭收拾家。妈妈说她很累,饿的站都站不住,但是奶奶不让她吃饭,每次她们吃完饭后会把饭,连同米面全部锁在柜子里。爷爷偷偷的给过她几个窝窝头,那就是她那几天的饭。
回到娘家住三的时候(风俗,新出嫁的女儿第一次回家住三天),妈妈说什么都不想在回去了。她说她哭着求姥姥,姥爷,不要在回到那个家,姥姥只是眼泛着泪花的说,女啊,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啊。在父亲在的时候母亲不敢哭,因为哭泣会换来更狠的一巴掌。姥姥和姥爷跟父亲谈过一次,据说父亲低头保证自己以后不会了,是在气头上才动手,以后绝对不会了。
就是这样的一个不会,带我妈妈又回到那个地方。跟奶奶在一起的最初的一年,妈妈说,她就像电视里地主家的长工一样,每天有做不完的活,有爷爷护着奶奶也不会老动手打她,只是免不了要听骂,被罚不吃饭等。那个时候父亲在外开始偶尔回去几天。刚回去的时候还会对母亲和颜悦色,还会给母亲买一些头巾卡子之类的。但是架不住奶奶一次又一次的对父亲控诉着莫须有的事。譬如,懒的不做饭,不下地,跟邻居男人话多等等。每次父亲的回家,妈妈总是带着期待和些许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