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着眼睛，依旧浸在热水中，什么也不想理。
那个声音继续着：“这习总也要洗澡的哦！”我在心里轻轻笑了笑。
“彭姐真漂亮！那是往那一站就是不一样！我要竖大拇哥！”这个奶奶有意思，管她有没人理，她竟讲开了，还不时发出朗朗的笑声。不过，还真有几个人附和。
我依旧洗我自己的，待会还要上课。中午的时间可得带点紧。
“我就看不得这安倍见特朗普那个巴结样，不能看。”在转了几个话题后，这个奶奶开始了国际话题。我有点好奇了，一个乡村老太太也知道国际问题。我从热水里探出头来，转头看向她：大妈，您可真厉害！这您也知道？
“可不是吗？她啊，是个“大先生”，不喜欢打牌，专看新闻节目，还看书。”擦背的阿姨把她当做“稀有动物”一样大声夸赞道。
“牌有什么打头？谁叫都不去，我们几个老头老太太晒晒聊聊天，就说些开心事。不谈男不谈女，说到开心处，大家笑笑多好，多有助身心健康！”老太太接口道自己先笑开了。
在乡村里，没什么事做的，不打牌似乎很少见。
像我父母一直要工作，说闲在家里就有人找你打牌，不打又说不过去，打牌自己又坐不住。还不如上班。
“你一定是个有文化的！”我笃定。
一聊，果然。老太太是个中师生。七十了。不过没当过老师，在供销社工作了一辈子。
“那您小时候，家里一定有钱！”我又笃定。
这回错了。“没钱，没钱！家里只有寡母，老爸爸四十多岁就没了，兄弟姊妹四个，哪有钱？”
“那您妈妈真了不起！”想起我的母亲因为姊妹多，家贫，没有上什么学，一直成为她的一块心病。我由衷地赞道。
“我老妈妈确实了不起。聪明。学什么都比别人快！做事勤快！眼界高（看得远），兄妹四人除了大姐姐读到四年级，其余的三个都读出来了。当时也有人跟我妈妈说，男孩子读就读了，女孩子读那么书有什么用啊？我妈妈说，不关你事，我累死累活我乐意！”老太太说起这笑得眯起眼。
“那你妈妈一定有文化！”
“我妈妈，文盲。从小没有父母跟着大大（大伯）过，哪有文化哦，有口饭吃就不错了。”
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我不能想象那个年代一个不识字的寡母把四个子女抚养成年人，更别说还让他们都读了书。更传奇的还有——
“老妈妈供养了我们，后来我大哥哥是个干部，小哥哥是个国民當，后来到了台湾。……”
我听得有点恍惚，似乎在看《读者》上的一个真实而遥远的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