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在石家庄,兄弟姐妹们常去看望,但老家离石家庄毕竟路远,况且每人都有份自己的工作,假期有限。宁波大弟弟想尽办法,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机会去看望母亲,他职位越高,念母越深。每次去石家庄,总要大包小包带上一大堆的宁波海鲜。他说:“母亲海边长大的,喜欢吃。”大弟媳妇儿也是个有心人,她关注赶海渔民上岸时日,恰到此时,大弟弟、大弟媳妇争分夺秒赶往市场,将新鲜的海产品买回家晒成干,寄给远方的母亲。大弟弟、大弟媳妇说:“原汁原味的海鲜是母亲的最爱。”对呀,冬瓜虾米干汤,茄子海鳗鱼干红烧烧,红烧茄子虾米干,丝瓜虾米鸡蛋汤,紫菜虾米鸡蛋汤……那是母亲的拿手菜——鲜美!
千禧年,母亲90大寿,我与二姐乘了北上火车看望母亲。那时母亲已不认得我们了,但她时时叨念着:“宁波大弟弟和二姐升官了没有?”我应和着:“都升官了。”母亲说:“那好了,兄弟姐妹有人帮忙了。”“一人好不算好,大家好才真的好。”这是母亲常挂嘴边的一句话。
90岁的母亲晚上不能离人,小妹陪着她睡。我说:“小妹,今晚我陪母亲,让你睡个安稳觉。”小妹说:“我已习惯了。你睡眠又不好,母亲晚上要起来几次,有时她不舒服要发燥,你适应不了。”我既感动,又难过。难过的是:难得请假去看母亲,不能为小妹分担我应尽的义务。
小妹妹的工作单位搬迁了,离家远了。为照顾卧床不起的母亲,小妹就决定提前退休,工资少点就少点吧。从此母亲的吃喝拉撒,求医问药、输血抢救……都靠小妹完成。
母亲常年卧床,肠胃功能渐渐差了,便秘是常见的事。小妹精心侍候:新鲜水果、鲜牛奶、五谷杂粮、粗纤维蔬菜……想尽办法,保证母亲营养,调节肠胃。尽管如此,毕竟久卧在床,便秘了,小妹常常用手抠出粪便;母亲大小便失禁了,小妹找来了一大堆棉质被单帮母亲做尿布。
洗尿布也是件不容易的事情,为了保证尿布洁净卫生,必须用开水烫泡。每次一倒开水,一股难闻的臭腥味直往鼻子里钻,即使戴上口罩也无济于事。我们心疼小妹,小妹说:“渐渐习惯了也无所谓。那几年我院子里挂满了母亲的尿布,每次换尿布都得帮母亲翻身擦洗身子,就怕她生褥疮。尽管很当心,生褥疮那也难免,一发现就帮她涂上药,很快就痊愈了。”我觉得我家小妹真的了不起,她是母亲的特级护理员,高级营养师。母亲的晚年生活是幸福的。
如今,母亲离开我们已有十二年之余。每当想起,总觉有那么多的愧疚和不舍,但更多的是敬佩和自豪。
我母亲去世也有些年头了,可她一直活灵活现地在我眼前从没变样过。或许她根本就没离去,而是我外出一些时间回来又看到似的。
我的母亲不会拒绝我 把母亲弄得死去活来漫画
可我心里还是明白,母亲是真的离世了。我家姊姊多,母亲一生过得很苦。想到母亲生前过的日子总是内心起伏泪水噙满眼眶。也总想写点我对母亲的回忆,但是一提起笔总感觉很沉重,我拿什么来回忆母亲呢!一支小小的笔杆能把母亲鲜活地表达出来么?能把母亲爱我我也爱母亲的那份感情如实真挚地写在纸上么?一直以来我在犹豫在挣扎,时时母亲也像是站在我面前,用我们娘俩能懂的表情让我最终提起笔,写和她生前生活的点点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