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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爷低着头,不去看梦云。锦绣扶着太太从房里出来,见儿子这般也大哭起来,其余的人安慰的安慰,抹眼泪的抹眼泪。

  平静后,梦云方开口道:“二哥,老外同您一道出去,怎不见他回来?”

  太太听闻放醒过来,环顾一周,未见老外。

  “老外呢?”

  二爷看了看太太又看了看梦云,闪烁着眼睛,低声说:“我们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一伙官兵在抓壮丁,四弟,被他们抓去了。”

  梦云只觉‘轰’的一声,眼前一黑便昏过去了。

  梦云至死都没有问二爷为什么只有他回来了,老外却被抓走了。也许是因为愧疚,所以在分家时二爷帮了她。

  深冬的上海凛寒裹着潮湿,梦云站在院外望着被薄纱遮蔽的胧月,朦朦的,那么不真切。沦陷后的上海依旧阻止不了租界的歌舞升平。空气中远远的飘来夹着洋硝气味的白雾,远远的能听见噼里啪啦的声响,梦云怔怔地望着前方。

  “四奶奶,快过年了,他们在放炮仗了。”

  “外面尸横遍野,饿殍满地,里面却在放炮仗。”

  “四奶奶,这世道就是这样,不管这仗打成什么样,有钱人依旧是有钱人,照样逍遥快活,真正苦的只有我们穷人。”

  梦云没搭话,她想到了陈家继而又想到了老外。老外出事后,陈家人各个冷漠,事不关己,一颗滚烫的心被扔进冰窖里,如刀般锋利的冰霜一层层剮着她。

  陈太太是在第二年的春天走的,因为肺痨被折磨了些许日子。她走的时候,梦云很难受,她大概是陈家里最疼老外的人了,以后陈家怕是没人会再想起老外了。一想到这,梦云就感动无限的荒凉。

  分家的时候,三兄弟盘算着家底以及该分给四房多少。

  “老四人都不在了,依我看就不必分了。”大爷捏着烟鸭嗓道。这些年抽大烟抽得只剩下皮包骨了,洞大无神的眼睛像是被嵌在头颅上似的,晃眼一看甚是吓人。

  “大哥这话就不对了,老四人虽不在陈家,但四奶奶还在这啊,毕竟是陈家八抬大轿抬回来的,这样做会遭人骂的。”

  “二哥说得也有些道理,可是四房那东西不能多分,这万一老四家的改了嫁,还不把陈家的家产便宜了外人。”

  屋内一阵沉默,梦云站在菱格子玻璃窗下冷笑着,“原来是为了这个。”

  分家时,三房各持陈家的生意股份,唯独四房只分了些银钱和田地,梦云冷眼看着这些东西,道:“我记得当初老外也是撑着家里的布匹生意,怎的现在没了?”

  二爷窘迫着,说:“老外如今不在,我们也是念着你是女人,管生意不方便,这不都折成了现银,也够你过下半生的。”

  “是啊,弟妹,你看,我们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体谅着你这个未亡人不容易,如今生意难做,到处都在打仗,还是现银方便,就算将来你要改嫁,我们也是绝无二话的。”

  梦云听完,脸一变,道:“三哥这是什么话,如今老外只是失踪了,又不是死了,我怎么就成了未亡人了,难不成你们都是这样盼着的!”

  “你这是什么话,什么叫我们这样盼着,你要知道被抓的壮丁都是要送去战场的,那是什么地方,去了还有命活吗?我们也是看着你年轻,不想看着你守活寡。”

  “不必说这种话,我知道你们都瞧不上他,只因他是姨太太生的,但说到底那也是你们的亲兄弟,你们这边也太绝情了,今天我还就把话放这了,不管老外是死是活,我都是他老外的太太,陈家的媳妇,死了,我也得入陈家的坟。”

  三奶奶突然在三爷身后笑道:“嗳,四妹你快别生气了,都怪你三哥不会说话,我在这代他向你道歉,我们几个媳妇哪个不是陈家八抬大轿给抬进来的,自打我们进了这个门,到死了都会是陈家的人,四叔虽然不在,但也没人不认你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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