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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巫婆锐声喊着:“妖孽已被我驱赶走了!”

  当爷爷走近床头的时候,在腾腾的烟雾中发现奶奶已经断气了。她瞪着眼睛,死不瞑目!

  一转眼,到了一九六七年。在这个世界上,大自然的力量支配着季节的轮换与万物的生长;而人类的力量,支配着社会的发展与变革。那年春天,杨柳依然吐绿,小草依然发芽,桃花依然妖娆绽放。而在中国,从城市到农村,正在进行着一场声势浩大的运动。

  一群红卫兵气势汹汹地闯进芦湾小学,把正在课堂讲课的老师五花大绑捆起来,脖子里挂上破鞋,头上戴上高帽子,开始了激烈的批斗。

  红卫兵又闯入罗大生的屋子里,揪着他的头发,对他拳打脚踢。爷爷从人群里挤过去营救他,高声质问:“罗大生是贫农,你们为什么批斗他?”

  “他曾经给国民當当过兵,他是反动派。”一名红卫兵大声叫嚷,“打倒反动派罗大生!”

  “打倒反动派罗大生!”红卫兵齐声喊着,将罗大生押到街上游街。

  红卫兵在爷爷的兽医店里搜到了一本古书《神农本草经》,指责爷爷是封建余孽,押着他和罗大生一起批斗。

  一天深夜,夜色漆黑,村庄犹如一艘沉入海底的轮船,沉寂而凄冷。罗大生蹑手蹑脚地敲响了爷爷的屋门。爷爷点上油灯,披着衣服开了门,只见门外的罗大生鼻青脸肿、哭丧着脸。

  “兄弟,我不想活了,这种生不如死的日子我不想过了。”罗大生的眼眶里闪着泪花。

  “大生,乌云总会消散,黑夜总会过去。你别想不开,日子再难,挨过去就好了。”爷爷劝慰说。

  次日清晨,人们发现罗大生已经吊死在了村口的老榆树上。原来那天深夜,他是来向爷爷诀别的。

  在人命难保的年代里,动物更是贱如泥土,兽医也无用武之地。爷爷总认为祖传的医术不能失传,他打算让儿子也做兽医。

  我的大伯对兽医讨厌至极。每当爷爷教他的时候,他总是躲得远远的,嚷着:“打死我也不当兽医!我喜欢种菜。”爷爷只好将医术传授给我的父亲。

  时间像是一节列车,带着我们驶过不同的年代。时间的列车驶到一九八二年,我的哥哥曹玉龙出生;时间的列车驶到一九八六年,我出生了,爷爷给我起了一个名字,叫曹玉虎。他希望我和哥哥能够龙腾虎跃,为家族争光。

  父亲勤勤恳恳,成为了远近闻名的兽医。我的爷爷虽然年迈,却不愿清闲。当有人将生病的家畜或家禽带到兽医店治疗的时候,他总是挺身而出。

  “爹,你年纪大了,我治疗的时候,你在旁边坐着看着就行,不用你亲自下手。”父亲一次次地对爷爷说。

  “哎,我一看到这些生病的动物,就想治疗,我这是职业病。”爷爷摇着头说。

  有一次爷爷被病驴狠狠踢了一脚,瘫在地上,接下来他卧床不起了。他弥留之际,望着我们喃喃的说:“当兵的,死在战场;捕鱼的,死在海里;种地的,死在田里;我们做兽医的,死在畜生身上!”他说完片刻,闭上眼睛辞世了。

  我的大伯种了很多蔬菜,隔三差五去县城卖蔬菜,他成为了远近闻名的菜农。他的三个儿子也跟着他种菜、卖菜,从事着与兽医无关的工作。

  我的父亲打算将医术传授给我和哥哥,然而我和哥哥对兽医均不感兴趣。哥哥梦想着长大后当一名警察,我希望长大后当一名老师。

  那天吃过晚饭,父亲将我和哥哥叫到兽医店,郑重其事地说:“岁月不饶人,我终归会老的。咱们是兽医世家,医术不能失传。你们兄弟两个,谁愿意长大后做兽医呢?”

  我和哥哥望着父亲,头摇得像是拨浪鼓。

  “唉,你们都不愿意!”父亲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

  他沉吟片刻,拿起桌子上的圆珠笔说:“看来只好抓阄儿了。谁抓到,这辈子就做兽医。”

  “爸爸,你不能这么专制,我们不想做兽医,你就不要勉强我们了。”哥哥高声抗议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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