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东北阿姨,厂子里没人不知道,一次厂里操场放电影她挡住了别人,后面的人和她说要她往旁边让一让,她转身就给后面那人一个嘴巴,,嘴里还不依不饶地骂着,后面那人再不敢吭气。
这些都是王宏章告诉我的,有时候,我觉得这个厂所有的事情,他都知道。
王宏章和我一样,爸爸都不在身边,不同的是我爸是在外地当兵,他爸是前几年被马车撞死了,他对他爸实际上没有什么印象了,他是从照片上才知道他爸长得什么样子。
我们两个老在一起玩,我总觉得其实王宏章心里一直挺想有个爸爸的,有一次,他来我家找我,正好我爸回来,遇到王宏章,我们两个一起出门的时候,我爸拍了拍我们两个的头,我分明能看到王宏章眼睛变得水汪汪的。
还有一次,他神神秘秘地问我知道什么是“吃老虎"吗?
我是真的不知道,就摇了摇头。他便更神秘地跟我说“吃老虎”就是亲嘴,他说前两天他妈和一个男的在他家,他装着睡着了,后来他偷看到他妈和那个男的在“吃老虎”,
不过他不喜欢那个男的来当他爸。
这天,他说他这几天晚上做梦,总梦见他爸,他爸是被马车撞到以后,让马给踩死的,
他还说马车下边其实有个机关,只要使劲拉住就能让马车停下来,可惜他爸当时不知道,我问他谁告诉他的,他说是他爸在梦里告诉他的,
我们两个就这样一会说梦不准,一会又说梦要是能准那就好了,一会又扯到世上有没有鬼魂托梦,鬼魂托的梦是什么意思。
本来我还想和王宏章到厂卫生所旁边的防空洞去探险,结果被王宏章带来的这个秘密给吓着了,一想到在防空洞里万一遇到鬼,感觉确实挺害怕的,急忙取消了这次探险计划。
上午时间过的挺快的,早上王宏章来的时候我才起床,就忘了吃早饭,还没有到中午肚子就饿了。
我从厨房找着一个馒头,我和王宏章一人一半往嘴里塞着,刚吃完就听到楼道里,乱哄哄的,有骂声、有哭声,还有急忙上楼梯的声音。
王宏章拉着我打开门往楼道走,我看来的都是厂里的大人往三楼上,就回转身把我家大门锁上,跟着大人们上到三楼,楼梯上还有血渍。
到了三楼,就看到罗叔头脸上都是血,右边半个身子的衣服被血染红了,样子真的吓人,这种样子我只有在电影上看到过。
罗叔家的阿姨在一边哭着,罗叔倒没有哭,也没有喊疼,
“我去收电费,她让我进房间坐着等一会,我刚坐下,她从厨房拿了把斧子,朝我头上来了一下,”
他接过阿姨递给他的毛巾,一边擦拭脸上和脖子上的血,一边对几个叔叔说,
“我抢下她的斧子,就出来了,不过我在她家门口看到她用菜刀朝自己耳朵这边砍了一刀,”
他说完,用手在自己耳朵这个地方比划了一下。
我还想继续听罗叔说,就觉得有人拉我的衣服,我回头一看,原来是王宏章在拽我,我只好从人群中退出来和他一起下了楼,我看他脸色不好,
“你是不是被吓住了?”
“没有,只是见到那么多的血,心里不舒服,”
王宏章挺了挺胸脯,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该吃午饭了,我回家了,过几天再来找你。”
他转身走了,我有些疑惑了,他可能真的是被血吓着了。
中午,我、我妈、我妹三个人吃完了我妈从食堂打来的午饭,
我和我妈说起上午罗叔被东北阿姨砍伤的事,我妈一幅很认真的神情对我和妹妹说,
“以后,见到那个东北阿姨一定要离她远点,她是个疯子”,
我一边点头,一边想也许她真是个疯子,不是疯了,谁能砍完别人,再把自己砍上一刀呢?可她又为什么对自己下刀子呢?
我和我妈说了王宏章怕血的事,我妈告诉我,可能是王宏章想起他爸了,据说他爸死的挺惨的,死的时候浑身上下都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