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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轻轻拨弄着他:“喂!醒醒!喝点糖水吧!”

  小人不动。

  “喝点吧!喝点糖水就有力气了!”

  小人紧闭着双眼。

  关若飞咬着下唇,眼眶湿了:“醒醒!醒醒!”

  小人不应声,他睡着了。

  关若飞看到了童话里的王子,还没有看到童话里的公主,而童话却已经落幕了。

  钱书瑶第一次来万云家,却没有功夫细细欣赏这个小家的温馨。壁纸上可爱的图案,黑白两色交错的地板砖,还有小两口新设的小吧台,闲暇时品酒聊天,温馨惬意。钱书瑶径直奔向客厅的玻璃桌,桌子被瓜果占得满满当当,可她一眼便看见了那个小人。

  钱书瑶轻轻捡起他,他的白须太长,将半个脸遮去了,头发全白了,打眼一看像个蓬头垢面的江湖怪侠。可是她认得出他,他变成灰,她也认得出来。何况现在的他,只是比之前老了些、小了些,别的方面,在她看来,完全没有什么变化。

  这世界有时候那么大,有时候又那么小。

  钱书瑶怎么会想到,她去买特产的时候,竟然糊里糊涂把刘同风带来了松滨,两人近在咫尺,相互之间却完全不知道。

  她好悔恨,她应该仔细整理整理那些带给万云的礼品,那样也许就能发现刘同风,那样也许还能跟他说上几句话,给他一些安慰,而不是现在这样,只能看到他冰凉的身躯。她又觉得很幸运,她毕竟看到了他最后一眼,如果她没去买东西,也许这一生也没有办法知道真相了。

  可是她的心在滴血,一想到刘同风这几十天里的痛苦和恐惧,她就无法释然,无法原谅自己。那天晚上她不该去聚餐,即便不得不去聚餐,她也应该回家陪他的。

  钱书瑶第二天回到家,见屋门锁着,刘同风不在。她一打电话,发现手机扔在地上,心想什么事情这么着急,手机掉在地上也不管。起初她并不担心,可是随着天色一点点暗下来,霓虹灯一盏盏亮起来,她开始坐不住了。她把跟刘同风常来往的朋友电话全打了一遍,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样——没有见过他。

  刘同风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公司、申城家里、朋友那里都没有他的消息。

  钱书瑶想到前一天下午电话里的聊天——他不会真去爬雪山了吧!她赶忙问了那几个朋友,他们都说爬山的事情一直没定下来,但不敢确定刘同风是不是和别人搭伙去了。她忐忑不安,很快报了警。警方虽然介入了,可是几十天过去了,毫无音讯。

  钱书瑶并不相信刘同风是去爬雪山了,因为那天下午的对话明显是个玩笑,谁会当真呢!但刘同风失踪却是事实,一个大活人消失了,总该有个说法吧!

  她在梦里看到雪山崩裂,看到刘同风被风雪掩埋,等她惊醒后,夜风入窗,她独坐在床上抱膝而泣。这之后,钱书瑶渐渐分不清,那个雪山崩裂的画面,是梦境还是现实。或者说,她宁愿相信那就是事实,因为没有别的选择,她只好以为他去爬雪山遇难了。

  不然的话,谁能给出一个更加合情合理的解释呢?没人给她答案,她只好自己给自己一个答案,然后因为这个自己给定的答案而挂念、伤心和绝望。她怎么会想到,故事竟然有另外一个不可思议的版本呢?

  此刻,刘同风就躺在钱书瑶的手中,她触摸着他冰凉的身体,不再为自己这五十一天来所受的煎熬叫屈,她心疼眼前的小人,明明是五十多年的生命,为什么会浓缩进短短五十多天的时间里?钱书瑶不懂为什么会这样,她只恨自己在他最困难的时候没能陪他。

  钱书瑶的伤心并没有像自己想象的那样持续很久,也许漫长的等待早就消磨掉了她最后的希望。现在这样,实在不能算是好事,却总算有了个结果。

  一个人死了,这个结局本身并不是个悲剧,因为一旦来到这个世界,结局就必然是死亡。这么一想,她心里稍稍好受了些。她想每个人的生命都只是一寸光阴,五十天和五十年也没有本质的区别,跟无始无终的时间比起来,连零头也不算上。生命给予人的,是生与死之间的那段时间,而生活的绚丽色彩也正是来源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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