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玉只觉酒气上涌,胸中翻江倒海,登时向后栽倒,不省人事。
侍从们将他送回府后,他发起了酒疯,将府上所有人从后院赶到了前院,又插了门闩,回到房内,蒙上棉被,大笑三声。
自此后,褚玉仿若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征战杀伐,仍然身先士卒,将生死置之度外,他明白,这天下,他是为儿子打的。
……
寒来暑往,岁月如梭,转眼虹儿王子已经十六岁了。
大王却生了重病,眼见得是风雨飘摇,朝不保夕。
他将褚玉喊到病榻前,摒退了左右,握着褚玉的手道:“孤怕是熬不过去了。孤的儿子,就是你的儿子,望你尽心辅佐于他,如果虹儿不肖,你可取而代之。”
褚玉急忙叩头道:“臣不敢!臣不敢!”
大王咳了几声,手上却多了几分力量,他附在褚玉耳旁轻声道:“孤死之后,赐死王妃,与孤同葬,让她长伴于孤左右。”
此话在褚玉听来,无异于晴天霹雳,他原想在大王死后,还有机会与王妃一续前缘,如果大王要她陪葬,他的想法岂不是转眼成空?
他心中发狠,为了王妃,只能对不起大王了。
他假意上前扶住大王,趁其不备,掩住了大王的口鼻。
大王大吃一惊,奋力挣扎,但一个垂死之人,又怎么挣的脱褚玉铁板一般的手掌。
忽有四人自房梁上跃下,举剑刺向褚玉。
褚玉将大王挡在身前,那四人投鼠忌器,不敢下手,褚玉大喊道:“来人,有刺客!”
登时殿门破裂,一群甲士冲了进来,围住持剑的四人。
那四人中的一人道:“褚玉想要刺杀大王,他才是乱臣贼子。我等是大王的贴身侍卫,常在殿内拱卫大王,不信可问大王!”
众甲士闻言,犹疑的看向大王和褚玉。此时大王面若死灰,哪里还有气在?
褚玉大嚎道:“大王驾崩了!”
众甲士一时没了主意,但听人群外有人高声道:“娘娘驾到!”
人群散开,王妃拉着王子的手缓步走了进来。
十余年过去了,她身上似乎没有留下岁月的痕迹,依旧是那样淡然脱俗。
她走到那四人面前,淡然道:“大王的命都是褚将军救的,你们敢说他是乱臣贼子?”又转向众甲士问道:“你们可信?”
众甲士纷纷摇头,接着她好像突然发现四人手中的兵刃一般,往后倒在王子怀中,厉声道:“大王的寝宫,何时许人持兵刃进来过?还说你们不是刺客?”
众甲士一听,刀枪齐上,根本不给那四人辩白的机会,瞬间四人就倒在血泊之中。
王妃被王子搀扶着走到褚玉面前,望着他道:“褚江军,大王驾崩之前,可曾传下遗旨?”
褚玉忙站起身来,叩首道:“大王命传王位于王子,命臣全力辅佐新王!”
一抹微笑在王妃脸上一闪即逝,她伸手示意道:“褚将军快请起,以后我们娘俩就要仰仗将军了!”
褚玉大声道:“臣必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
新王继位,免不了清除朝内潜在的威胁。
几年间,在褚玉的倾力辅佐之下,旧王的亲戚、亲信如雷霆之势般被一扫而空,鲜血涤荡了朝野。
如今,朝廷最大的威胁只在外部,在北方极寒之地。
于是,六十岁的褚玉再次披挂出征,王太妃和大王在城外为他饯行。
望着太妃捧着酒樽的柔夷,褚玉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他饮下满满一杯,大笑道:“臣必不辱使命!”
一路征战,深入北国。
初时颇为顺利,可谓所向披靡,但进入苦寒之地后,褚玉越战心越惊,越战胆越寒。
自己的兵马调动似乎总在敌军预料之中,而计划中的援兵、补给却迟迟未来。
一封封加急书信被送回朝廷,朝廷每次回信都是满口答应,却始终不见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