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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晚,家里多了一个陌生女人,“你那小的下手怎么那么狠呢,把我女儿打了都受了伤,你们看看,看看。”

  还未进到院子,就听见她嚷嚷着,配合着旁人说道着那天的经历。她把女孩的额头,膝盖呈上,“这姑娘家的,小小年纪坏哪“。

  周围的啧啧音不断。

  “野路来的,就是不一样。“邻居聚着站在门口,说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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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刚开始还赔着不是,到后来,也变成了杂杂的争吵,隐约中听到母亲冲着她高声,“再怎样也不能骂那样的脏话。“

  从地里回来的父亲无意加入对战里,在赔偿了医药费后,女人带着她的女儿满意地走了,围观的人也散了。临走之前,女人对着门外的我冷哼。

  晚饭时,大哥说,“我要是在,决不许他们这样对小慧,敢明儿我就……”

  小哥打笑道,“那你想怎样,她是女娃诶。”

  “你在家为什么不将他们骂回去?这口气绝……“大哥的凶样在发脾气时犹甚。

  父亲知道他又动起了歪脑筋,将他说了一通。转而告诉我,“以后别人骂你,你可以打回去,但不能打得重了。“

  两个哥哥左一句右一句地抢白。母亲说着那家人的粗俗无礼。

  我坐在那儿只顾着埋头扒饭,仿佛今天发生的事与我没有一点关系。

  我还是和往常一样混在孩子堆里和他们追逐着游戏。上树,打鸟,翻墙,采果子,在园里捣乱。

  有时心血来潮,会独自一人在山上走啊,跑啊,累了就坐下,仰躺在草地上,或是对着穹空高喊,“我,刘美慧来了。”

  那座山是陪着我度过了童年生活的常去之地。在山那头坐一坐,看一看,闻一闻,唠一唠,见着天色不早了,又顺着返家的路回去了。

  大哥在我的伙伴们面前放出话来,“以后谁还敢再说我家小慧的坏话,我准保他家的门窗一天破一个洞。”

  当小哥煞有介事地模仿大哥的腔调,母亲将目光从大哥那儿转到我这,笑着说,“还是你大哥最疼你。”

  大哥咧开嘴笑了。

  我也傻傻地笑着。

  转眼,学校放假了,我更像是脱了僵的马天黑才着家。母亲说,“别一天到晚地在外面疯,女孩儿应该像女孩儿样。”

  “女孩儿应该怎么样?”我拿出网漏,准备找些松软的细沙,再找些毛毛虫,将沙子履在它们身上。

  “吴兰就挺好,文文静静的。“

  “谁?“我提着漏柄的手往前端放。

  “你的亲姐姐。“

  瘦小的个头,说话声音似蚊子,她不时地看着脚下,让我严重怀疑地面有特别诱人的美味。

  “我才不要像她那样,像个小媳妇似的。“我不以为然地说。

  “小媳妇有什么不好,又乖又懂事。“母亲不悦我的话。

  我爱做梦,梦幻好似是一场好看又刺激的电影一般,那时我清晰地知道自己叫刘美慧。

  现在,梦里半是混沌着母亲说我不是你亲妈的场景,刘美慧和吴敏都是我。我叫嚷着从黑暗里醒来,光着脚摸索着在墙壁准备开灯,在虚掩的门里听若父亲的咳嗽声,在叫着小慧的压低声音里,我忍不住站在了门外。他们的交谈持续了十几分钟,我的双腿亦麻木地不知该往哪迈。

  那一年,我十二岁。

  养母说我最近变了很多,安静得让她以为我是否哪里不舒服?

  哥哥们也说,小慧,都成了自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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