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跌在地上,眼泪一直往外冒,在花锦咳出鲜血之后立马爬过去,抱着她:“公主……公主……”
花锦喘了口气,将匕首擦干净放在青竹手上:“你走吧,这一刀就当还了之前你为我挡的那一刀。我知道,是父皇吩咐的对不对?只不过我没想过他要让我死。”她能感觉到青竹的异样,“你喜欢皇兄对不对?不要随意喜欢皇家人,去找个平常人好好过日子。”花锦渐渐感觉到有些头晕,父皇真是狠心,料定青竹不会下狠手便在刃上抹了毒。花锦自嘲一笑,怕是青竹最后不行刺,父皇也有一百种方法让她回不了京吧。
花锦渐渐失了力气,便整个人都倒在青竹怀里,细细交代:“你赶紧走,父皇不会放过你的。走得越远越好,再也不要回来。”
青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避开要害,怀里的人却越来越虚弱,一下子更慌了:“公主……公主别说了,我哪都不去,我就要守着你。”她不能走,就算她走了,皇上也会派其他人来,那公主就必死无疑,她死了不要紧,公主待她如家人,公主决不能死。于是她大喊救命,又央求花锦,“公主别睡,求求你别睡……”怀中的人却越来越虚弱。
直到花锦意识消失之前,她还能听见青竹的哭腔:公主……,驸马是爱你的,皇上并非拿丞相府要挟驸马而是拿你的命,驸马做的一切都是……
花锦再一次睁眼,就看见满脸胡茬的太子,太子抬手替她理了理头发,声音沙哑:“锦儿终于醒了,这次睡太久了,一点都不乖。”两行泪就这么从堂堂七尺男儿的脸上滑下,就连母后病逝,皇兄都不曾落一滴泪。
花锦看了难受,嗓子像是要冒火:“皇兄别哭……”
“好了,你别说话。”太子起身倒了一杯温水端给花锦,小心喂下之后又说,“青竹已经和我说了,她是你的人,在你好之前我不会动她,也不会让她有事。”
“皇兄,放了她吧,你知道,错的不是她。”花锦有些困了,她靠在皇兄肩头,语气渐弱,“可惜皇兄护我这么些年,我却不能再陪你了……”
昏迷间,她隐约听到,太医们向皇兄告饶的声音:求太子开恩,这毒太过霸道,公主恐怕撑不过三日……
御书房内。
李福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默默退开之后,遣退了一众奴仆,再笔直守在门前,仿佛一棵立在石壁悬崖上的老松。
太子看着坐在龙椅上的男人,两鬓花白,再也不复当年英姿:“原来你也会老。”
皇上不计较太子说的什么,只是看着面前锋芒毕露的儿子,露出满意的笑容:你看,嬿儿,这才是我们的儿子,他终究是要成为像我一样的帝王。
太子看着露出笑容的皇上,心里的冷笑更甚,果然是疯了。他迈出步子像自己的父皇走去,却更像面对敌人。他双手撑着案牍,弯着身子,言语间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鬼:“你以为母后是被贵妃害死的?哈哈,笑话,逼死她的人是你,是你的冷血无情,是你一步一步把她推向深渊。毒是她自己早早就准备好的,你知道她死前说什么吗?她要我将她烧掉,现在躺在墓穴里的不过是一具替身,假的!她要与你永生永世不复相见,哈哈哈……”
皇帝掀了折子,打落砚台,眼珠布满红色血丝,还有一生都不曾出现的惊恐与暴怒:“不可能!你骗我!你骗我!”旋即,皇上又露出诡异的笑容,“你骗我的对不对?你恨我让你坐上这个位置,你恨我伤了花锦,你恨我所以你要这样报复我,对不对?”
太子看着狼狈不堪的皇帝,嘴角尽是讥讽:“你的嬿儿,她不爱你了。”说完转身离开,留下歇斯底里的皇帝。站在门外,太子慢慢将门合上,就像把过去的一切都扔在里面,再也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