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到底是什么菜?”常千味热泪盈眶,在他所知的清汤面里宋九钰已是最佳,而宋九钰的清汤面的确藏有千姿万味,可就是缺一“清”的深意。
“怎样,好吃吧。”何时了拿了几株小野菜给他看,那几株野菜依旧脆亮,状似芹,叶小且嫩,里面蕴含着更深邃的清淡。
“你不知这菜叫什么?”
“娘那时也不知叫什么,反正加了菜进去这面就无与伦比的好吃!我给伙计下手们做饭,总喜欢加点这个。”
“好好,时了啊,你可知我为何不想死甘愿在宋家当奴当狗吗?我因为这面道还没参透,怕死也不瞑目啊!”常千味都有些语无伦次,大笑道:“呵,现在宋家就是砍了我,杀了我,我也知足啊,我也是笑着去阎王那里!”
何时了见常千味这么欣喜,她心里终于安慰。他手舞足蹈,嘴里一直在嘟囔着什么,她没听清,“来,把面吃完,宋家无论怎样日子还是要过,不能说什么死不死的晦气话。只是天天都像今儿一样欢心,天天还再能吃你做的一碗面,讲真的,人世何求啊。”
“时了,我以后天天给你煮面,等咱俩逃出这如是馆,我也天天给你做!”
“你能出去,我可是得老死到这儿呢。”
“怎么?”
何时了笑渐僵硬,不语了。常千味知道有的话戳了她心底痛处,“何姑娘,我常千味一定会把你从这如是馆救出来,哪怕是打死宋九枫!咱们逃出来就躲到南界的大山里去,那儿天高皇帝远,这辈子就在那了却,我天天换着法子给你做面,你自己先别弃了自己,咱都会有天明的一天,这不是你给我讲的嘛!”
二人眼泪肆流却流的欢喜痛快,何时了拿手把常千味脸上的腻脂拭掉,点点头,“是,是啊,常大哥,咱们总会有天明的时候,说不定就在明日呢?”
两人吃了好些面,说了好些话,待屋外人声喧闹起来常千味才依依惜别,恐怕一会就会天各一方再不会相见似的。
常千味离开何时了就像离开一尊暖炉。凄凄冷风南北中通,薄衾难抵,人长夜难寐。如是馆活像一坟碑,就在这风里颤颤悠悠。
天未明,常千味照例在往脸上搽脂粉,穿上那件破旧女装,在如是馆门前揽客。
“他娘的你是来捣乱?”宋九枫见到常千味这身打扮勃然大怒,一巴掌将他抽晕跪地。常千味恍恍神,才问道:“二爷,今儿是什么大喜日子?”
“他娘的你给我滚!”宋九枫又给他一脚,“妈的,你再滚回来,快到醉云楼帮忙去,但凡出了一点错,你左手也得砍下来!”
常千味知道今日是个大日子,不知是什么人要来还是这宋家老祖宗的寿宴?
他走去醉云楼,一群小仆在三巨楼之间来回搬运着什么,他拦住个小仆,问道:“这宋家来什么贵客了这般折腾?”
那小仆见一个胡子拉碴的汉子搽上粉穿女装,一脸鄙夷,“你就是常千味吧,哈哈哈,今天是见到真人了,这满城都知道你这身打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