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家少爷哭得死去活来。”
“吴少爷鼻尖都是泥,趴在坟堆上拉都拉不走。嗨,没见过死个女人哭成那样。”有人不屑道。
“毕竟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青梅竹马?那又如何?
一年后,大婶硬是借着天时地利打败了这“青梅竹马”。
大婶打心眼里感谢新中国,真的,如果不是土改,她和小姨妈就走不出李家;更没有机会通过控诉李家的剥削欺凌而评为中农!
如果不是土改分了吴家的财产,平了吴家祖坟,气死了吴老爷子夫妇,吴耀祖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回曲镇。
大婶怀着罪恶感感谢吴家的这些“不幸”,并感谢吴太太的遗言。临终前,吴太太拉着小姨妈的手嘱咐她一定要促成这桩婚事,为吴家延续香火。
变故多得令大婶应接不暇,这些接连的突变让她本已死寂的心又窜出了火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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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心念念的吴耀祖回到了曲镇。
不再风光,不再耀眼,一脸落寞。但那又怎样,在大婶眼里,他还是他,即便头发凌乱,即便满脸忧伤,那也是吴耀祖,是带着光晕的受伤的龙凤。
没有花轿,没有唢呐,盖了一方红头巾,穿了一身红布罩衣,大婶嫁到了吴家。那不是她去过的迷宫一样的吴家大院,那是吴家曾经的饲养院,只是骡马已经不在,只剩了两间马夫住过的瓦房。
然而,大婶爱她的小家,她用报纸糊了熏黑的顶棚,墙面贴了雪白的粉连纸,她是手巧的会过日子的女人,不用半日,那屋子就焕然一新了,墙上窗户上都贴了她和小姨妈剪的窗花,看着生机勃勃的龙凤团花,她看到了自己的红火日子。
吴耀祖是她的了。虽然他从来不多讲话,更不曾用水一样温柔的眼光看过她,但她敢肯定,这个男人日后不会离开他。
她爱他,她的爱是火。小姨妈说过:“就算男人是冰铁,也架不住女人的炭火,没有暖不热的铁,没有化不了的冰。”
何况她大婶,李家的大小姐,有规有矩的黄花大闺女,人人夸赞的会旺日子的女孩,凭他谁能拒绝这样的女子?
吴耀祖也拒绝不了。
当她捱到半夜,“不小心”碰到他搭在被子一侧的手时,那手便整个地把她搂了去,随即用一团炽热包围了她。她有些意外,想要敛着一些,但她着火的身子早已涨满盛开,不待她号令,已急不可待回应那团炽热,恣意张扬,没羞没耻得像个浪女。
他究竟不是冰铁,他是个男人,而且是个好男人,娶了她就是正经把她当老婆的。
虽然他搂着她时偶尔会在梦中流泪。
她猜得出缘故,但她不问。她现在幸福着,他梦里的事,她还不想管。
大婶不急,她有的是把握。不久她就有了身孕。
当吴耀祖搂着她,轻抚她隆起的腹部时,大婶看到了吴耀祖的笑,那种温柔如水一般的笑,她终于等来了。
然而,这笑又让她惊慌,那样的婴儿一般的笑,分明是瑞玉的!
“头胎就生了儿子,你说你这功劳,啊?”小姨妈羡慕不已,不住口地啧啧。她在老李家没落下一个子嗣,也许是身子弱,总是三个月上就滑胎。
“我还要生,生一炕!”大婶歪头端详着熟睡的大宝,像是玩笑又像是发誓。
“瞧这没羞没臊的!”小姨妈一根指头戳到大婶脑门儿上。
大婶果真生了一炕。
在小姨妈的记忆里,在外面最热闹最折腾的十几年里,大婶基本没怎么出过院子,大部分时间在怀孕坐月子,以至于那块结婚时的方头巾像长在了头上。即使后来换成了医生帽子,依然像个产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