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胖子是木工场的一个正式工,不知道从哪年起就在了,能水旜他到底姓什么的人没有几个,也没有人关心这个问题,反正大家都叫他老胖子。由于他的性格有点怪,或者说,有点过于阴柔了,他几乎没有朋友。每次遇到,老胖子会对李心安露出一种莫名羞涩的笑容,害得一旁徐慕秋好几次用手肘顶李心安,“哎,心安,老胖子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李心安一开始还抢白几句,久而久之,也就当没听到。他知道为什么老胖子会对他笑,因为他或许是这个镇子上唯一一个会对老胖子回礼的人。
就在那天下午,老胖子被人打了,差点被打死。老杨头女儿闺房里丢了一只碧玉手镯,查来查去没什么线索,于是大家怀疑到老胖子头上,毕竟木工场里除了老杨头的妻子女儿,再没有第三个女人了,所以这个最不像男人的男人就有了最大的嫌疑。再有人报告说今天晌午看见老胖子抱了个盒子,鬼鬼祟祟,一看就干了见不得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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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一伙人冲到老胖子的工舍里,把老胖子提溜了出来,还搜出了一个木盒子。老胖子一脸惶恐,但矢口否认偷了东西,杨小姐就让他打开木盒子,谁知道娘里娘气的老胖子一反常态,死死抱着盒子,任由几个汉子一顿狠揍也不肯松手,其中一个手里没轻没重的汉子操着起钉的手锤对着老胖子的头来了一下,顿时老胖子的头血流如注,整个人躺在地上就起不来了。
等李心安听说了这事,去看老胖子时,已经是晚上。那个肥肥的脑袋已经被包扎好了,也止了血,但面色蜡黄。
李心安把两个包子放在他枕边,这是他今天省下来的帮工口粮,又走过去倒了碗水,老胖子抬手摆了摆,示意不必麻烦。于是李心安就坐回到桌子边上。老胖子问:“你也觉得是我偷了东西吗?”李心安摇了摇头,刚想说不知道,老胖子忽然笑起来,指了指桌角,“那书,送你了。”李心安顺着他指的方向低头,看到桌子下那本用来垫桌脚的书,满是灰尘,依稀可见蓝底白字,三字楷书:《撼天拳》。再抬头时,老胖子已经闭上了眼睛,再无半点声息。
一个生命,就这么消逝在李心安眼前。
老胖子的死,如同他活着,没有激起多少波澜,最后还是老杨头帮他出的棺材钱。那个做工看似一般的木盒子,落在杨小姐手里,费尽心思也打不开,心知并非凡物,拿去给老杨头看,老头只说了句:“胡闹!还回去。”杨小姐还有些不情不愿,直到吴先生出现,说了句话,杨小姐才把木盒子交还到吴先生手里。
老胖子下葬时,吴先生把那个木盒子,一并放进了棺材里。围观的人不少,但大多神情淡漠,当一个人,身死灯灭时无人落泪,是清冷凄凉,也是太过孑然洒脱。
吴先生陪李心安一同走回少年位于土庙巷的宅子。一路上,还背着大捆柴火的李心安始终落在吴先生身后半步,未曾丝毫逾越。突然身前的一袭青衫停住了脚步,少年连忙止步,诧异抬头,高瘦书生正回头笑望着自己:“李心安,走前半步。”少年愣了愣,点头:“好。”于是,一高一矮两个身影齐齐迈腿,缓缓而行。
书生突然没头没脑的问道:“你怎么看?”
偏偏少年听懂了,回答:“吴先生,我觉得老胖子没偷东西。”
“所有人都会算一笔账,性命和一只手镯比,性命和名声比,性命和一只盒子比,按照常理来说,你的判断没错。”吴先生顿了顿,“但性命有时没办法和人心里的执念比。多少人死于忠孝仁义,多少人死于爱恨情仇,多少人因为一时执念遮了眼睛,自作孽犹不自知。如果我告诉你,给他陪葬的那个不起眼的木盒子,是墨门矩子机关术大成之作,盒子外还附着一座微型的防御阵法。”看了眼身边一脸懵懂的李心安,书生失笑道,“就凭那盒子,可以买下半座柳源镇。”少年听到最后一句,撇了撇嘴:和书上说的价值连城也差不离了吧?这都值半个镇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