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生活就这样在这个家里进行了下去,早上目送她出门,晚上在门边的拖鞋那里等她开门回家,我摇着尾巴帮她把手里的东西拖进厨房,然后蹲在她的两脚之间,蹭蹭她的脚背。
如果她低下头来赞许地抚摸抚摸我,我会顺势打个滚,将肚皮翻给她看,或许也是一种本能,但我依然想告诉她,呐,这是我最柔软和脆弱的地方,交给了我最信任的你。
后来有时候天气晴的时候,她会带我出去晒太阳。家旁边是一条江,江边修着长长的栈道,在那里经常会看到很多和我一样的生物,大概是其他“狗”吧,那些狗身上都有牵着长长的线,但我身上却没有任何束缚。可能是因为我不会乱跑乱跳会一直紧紧跟着她。不过那里的颜色比家里丰富多了,绿色的叫草丛,红色的叫花朵,我抬起头还可以看到蓝蓝的叫天空和白色的云朵,云朵们喜欢不停变换着不同的形状,仿佛在向我打招呼。
如果没有那晚,我想我会觉得这样的世界一直美丽和平静,并且喜欢在这里玩耍。那个夜晚不太黑,我清楚看到另一只比我高大上好多的狗朝我冲过来,他紧绷着四肢,鼻尖还喷着热气,龇牙咧嘴露出层次不齐的锋利牙齿,冲着我们狂吠,我瞬间有点吓地退后了两步,直到碰到她的脚背才多了点温暖,但她似乎也在微微发抖,我想退到她身后,但是又不能让她站在我前面。那大狗要是冲过来,她可能就会受伤!为了她,我心一横,便也张开嘴冲着对面吼了起来,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但你这只大怪物,永远别想伤害她!它似乎不明白我哪里来的底气,却好像受到了极大的挑衅,冲上来对着我就是一口下去。我却什么都没感觉到,于是不顾后果地冲眼前的怪物也是一大口,咸味弥漫开来。它瞬间跳了起来,立马反击,用身体优势对我又踩又咬,我也不能后退地同它打了起来。混乱里我感到头似乎被它嘴里的牙齿狠狠磕了一下,我用力将它顶开,却有一种剧烈的炸裂的感觉从头部弥漫开来。那一瞬间我突然明白了痛的意思,就像千万根针瞬间扎住,又好像无数双手把我撕裂而又重合。但我不能后退。我想要保护她!
我不记得后来我怎么回到家,醒来的时候好像全身是伤,最严重的背上似乎有个很难再填回去的大洞。那洞其实并不痛,只有时不时头部炸裂的感觉依旧很明显,以及每当我看见她紧紧抱着我,将下巴死死抵在我的额头,一声声不间断叫我元元的时候,那声音钻入我的身体时,心脏一阵痉挛。
后来我慢慢好了起来,背后的那个大洞好像也被什么东西填上了。虽然头依然经常痛,但我不想告诉她,也不想她再为我担心。可能因为害怕再发生这样的事情,她不再带我去江边栈道,转而驱车去外面玩。在被她称为“公园的草坪”上,我静静趴在她的身边,蹭着她的大腿。身上被光晒得暖洋洋的,头痛也会暂时得到缓解。也有时候可以看见当初将我送她的那个男子,坐在我们的对面。他含笑折一朵花,想要别到她的头上。她红着脸躲避,我便用脑袋顶顶她的腰,好让她将注意力转移到我身上,让那朵花顺利,带到她的发间。
她真漂亮。
再后来我们搬了家,她从原来那个小小的平屋换到了一间稍微宽敞明亮的屋子,样子同原来的家挺像的,不过没有了乱飞的白色纸张。她静静一个人坐着的时候,那些白色的板子也开始出现我记忆力的红绿蓝黄,五颜六色的很好看,那些鲜艳的色彩让我很开心,有时候望着也不觉得头疼。她应该也是这样,看着那些东西慢慢露出笑容。
即便如此,我的头痛开始一阵比一阵厉害,有时候不得不匍匐在地上来掩饰自己的痛苦。我尽力控制自己的表情是不希望她看到我这样也同我一样难受。我希望她再多笑笑,就像当那个男人也开始渐渐出现在屋子里的时候,她看到他手中拿着的一束鲜花或是一盒巧克力,嘴角翘起的小小弧度。巧克力肯定很甜,不然她不会那么欢喜地小口小口仿佛害怕吃完了一样。有时候男人也会看着她吃或者和她一起吃,他经常温柔地摸摸我的头,我能感受到他的善意。
晚上睡觉的时候她也开始慢慢不再抱着那只熊,她似乎更喜欢抱着我了,我身上的皮毛,渐渐充满了她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