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色渐渐浓密,今天却罕见地没有听见虫鸣,鸡栏里的鸡也没有咕咕地叫嚷着。乃安感觉有些奇怪。便问阿嫲是否喂过鸡,阿嫲却说洗好碗再去喂。
乃安便独自走到鸡栏,鸡栏没有安灯,此时栏内一片昏黑。乃安感觉到鸡的安静,又想不通在外晃荡半天的鸡这会儿怎么不吵着喂食呢?乃安不小心碰到了木栏,膝盖吃痛地缩起来,还真是――好痛。堪比换季时节的风湿骨痛。
“阿嫲――我想起来了――”乃安走回家里,阿嫲正在拌鸡食,看他紧张地快步走回来,正要说他乱跑。便听见乃安说:“阿才医生说今晚要刮台风。”
阿嫲好像早就知道这事,听到他的话并没有感到多惊讶。“不刮台风,你也不要乱跑呀,阿才医生怎么跟你说的?你不要激动,赶紧去房间里泡脚。”乃安只好走进房间里,脱掉鞋,就着阿嫲打好放在挨着床底的水盘泡起了热水脚。
不知过了多久,乃安听到风呼呼地从屋顶一阵又一阵地飞过,乃安第一次觉得有风的夜晚会让人感到害怕。
“啪嗒啪嗒”外面发出阵阵物体坠落的声音。乃安伸长脖子问:“阿嫲,这就是台风吗?”
阿嫲银子般沁凉的眼睛定定望着木门,乃安摇摇她,又说:“你以前也见过这样的台风吧?”
“乃安啊,你想你父亲吗?”阿嫲眨着眼。
乃安摇摇头,随即又躺回床,阿嫲在床边的火盘烤火。双手正反两面翻动着。
“你现在大了,有些事情要明白,人呐,总归是身不由己。你父亲啊,是我十月怀胎生出来的,他想什么我能不知道吗?他呀,就是不舍得花那几百块的路费回来。”
乃安闭着双眼沉默不语,外面大风呜呜般的嚎叫响彻在这间缝缝补补的木房里,房顶上的胶袋啪啪拍着房梁顶,胜似过年时候放着鞭炮。
乃安在这样寒热交际的夜晚,安心的睡着了。阿嫲拿掉还在燃着的火苗的木柴,只剩些快要烧光的残柴。随后,摸黑着爬进另一床被子里暖暖的睡去。
台风过后,外面一片狼藉。田野里搁浅着不知从何处飘来的颜色各异的胶袋,满地数不清的枯叶和树枝,远处那些树也被吹的七倒八歪。有些树枝悬挂在树干上,欲断未断,像被人套着绳索,不情不愿的挂着;真是惨烈的一场战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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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还时不时吹来一股一股的轻风,乃安跟着阿嫲走在田间,阿嫲伤心她种的油菜花被吹倒,有些还断掉,那些黄色花蕊七零八落地散落在地,像上了重量的蒲公英一样,在地上滚动着。
阿嫲轻轻地扶正油菜花,拍掉沾在叶片或枝干上的泥土,只见油菜花扶了又倒,好像喝醉的人,失去了重心。几次下来,阿嫲只能不忍心地连根拔掉它。
此时,阿才医生从屋侧走过来。
“乃安,你现在看起来感觉好多了。”他拿起手欣慰地拍拍乃安的肩膀。
“阿嫲,房子有没有事?”阿才医生挽起袖子,弯下腰帮忙拔掉那些已经歪掉的油菜花。
阿嫲笑着水旪了房顶的胶袋差点被风掀起来,其他没什么大碍。
阿才医生是外来医生,两年前在这里安定,渐渐凭借医术,赢得一方人的信赖。乃安从一场火灾中得救,身体机能却因此而下降。尤其是心脏的脉搏,心率容易引起波动。
乃安是村里同龄人唯一一个没有去过学堂那边的,学堂在离村几百米外的山丘上。到底距离有多远,乃安从来都弄不明白。明年开春,居正他们就要背着新书包,爬过奇形怪状的石堆,横渡长满青苔的小河,还要走长长的弯来弯去的山路。这些,乃安可能这辈子都没办法见到。
居正忙着开始准备新学期要用的东西,好几天没来串门了。乃安有些百无聊赖,阿嫲在地里除草,那块油菜地已经清空,像只被拔了毛的孔雀,空落落的一片。乃安最近有些食欲不振,身体总感觉被铅灌满了似的,浑身不得劲。一个人要是不舒服起来,只想呼吸新鲜的空气,不断的呼吸,像吸毒般的疯狂。乃安搬来竹板凳,看着天上的往来的云舒了又卷,大地一派光明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