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宝娘褪去华衣珠宝,卸去浓妆艳抹时,他是抱着必死的心的,要是被太子爷发现了自己是个男儿身,会不会暴怒处死自己?罢了,就当真心枉付了罢,也不白来这世间逍遥一遭。
谁曾想,竹猗是那么温柔地捧着他的脸,喃喃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那以后,太子沉迷研究戏曲,带着宝娘游山玩水。然而他把宝娘藏得很好,没人会降罪与他。
久而久之,第三年,皇帝不得不废嫡,立了三公子为太子。
“这样真的没关系吗?”
杭州西湖畔,春风拂杨柳。竹猗卧在宝娘大腿上,宝娘一只手轻轻抚着他的鬓发,另一只手紧紧握住竹猗的手。他觉得自己罪孽深重,轻声问道。
距宝娘第一次见竹猗已经过了三年,岁月除了让竹猗出落地更加敞亮高大以外,仿佛没有改变他丝毫。
竹猗还是一脸少年心气的笑,摇了摇头。他反握住宝娘的手:“我恨他们。”
宝娘看着他一脸云淡风轻却又如此笃定地水旜这句话,心里不禁一痛。
“他们从来没问过我喜欢什么,我真正想要什么。只知道给我安上这个名号。这天下与我又有何相干?我恨他们。”
竹猗又说了一遍,转而看向宝娘,一扫阴翳,眼里仿佛有着星辰大海:“但是我有了你啊。我陪你回到你最想回的家乡啦,我们一直在一起吧,就别想那些事了。”
宝娘低头一笑,这时的他脸上已经没有了任何妆容,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好看。像春天揉碎的风一样温柔。
“你那晚发现我是男儿身后没有一点惊讶吗?”
宝娘突然问道。
竹猗从他腿上撑起来,一脸痞笑:“有什么好惊讶的,我早就知道啦。”
宝娘蓦地脸红了:“是我伪装得不够好吗?你,你怎么知道......”
竹猗轻笑:“那样特别那样别致的唱腔,只有越剧的起源地马塘村的原始草班传承下来的人才会有。而马塘村只传男丁。我很小的时候跟我母后来江南听剧的时候他们告诉我的。”
“宝郎。”他得意地一笑,唤道。
后来啊,萳朝冷不丁地覆了。北方淳国来的军队悄无声息入了朝,处死了竹猗的父亲,说要交出太子以绝后患,否则就屠这长安城。
可哪还有什么太子呀,各位公子都逃亡去了,天下大乱。
可是竹猗呀,你明明说了要与我一直在一起的,明明说了这天下与你又有何相干的......
那个如秋风般肆意的少年郎,在所有人疯了似的想方设法逃离长安城的时候,他头也不回地往里头赶。
“对不起,宝郎。”
他在宝娘熟睡的床头轻声唤道。
他走以后,宝娘紧闭的双眼睫毛颤动,溢出泪珠。
他早该知道的。风是留不住的。
江竹猗又名江峥,就像他的字与名,一半宁静一半狂狷。
他人亦如此,一半岁月静好行乐人间,一半铁骨铮铮。
“我是当朝太子。”
面对淳国黑压压的军队,他掷地有声。
江峥的头在长安城门口挂了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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萳国终将是易主了,长安城驻守了一群淳国的兵。
这时,一声声婉转悠扬的戏曲在城门口响起。
“风师雨伯你发慈悲,雷公电母你发慈悲......”
只见一位浓妆美人一袭孝衣在城门前悠然自舞,一唱三叹,幽咽婉转,却字字泣血。
士兵们不禁想起了在淳国就听过的关于这长安城第一戏子的传闻。果真名不虚传!美艳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