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返回房间,月光照在床上,屋里一片轻柔的绿色。如果是妈妈,就会知道天放晴了,明天汽车可以在公路上走,她只需要五分钟零七秒就能抵达办公室门口。
她带着困倦睡去。
第二天早晨,没等太阳出生,她就站在了门口。雪早停了,外面万物都被白色覆盖,虽然昨天也是这样,但她还是兴奋不已。
她没找到昨天的声音来自何处,不过“这无关紧要。”她说。可也许是记忆混乱了,她在雪地上转了几圈,才发现雪人失踪了。
“啊!”她尖叫,“融化了。”
可仔细一想,太阳还没出来,难道是月光?昨晚的月光确实十分明亮。
她不愿打搅父母的休息,就在屋里等着,直到妈妈起床。
“雪人失踪了。”
“不,你不能用失踪这个词,这是用来形容生物的,雪人是……”
“没有生命的物件。”尽管她不愿想这些,但她希望得到妈妈的夸奖。
“你学会了。”妈妈微笑,“应该说,雪人消失了。”
“那么,雪人消失了。”
“真的吗?”
“嗯,昨天它还在那儿。”
“如果是真的,消失的原因分两种,一是它被融化或粉碎,不能维持原来的形状,二是被搬运至其他地方了。”妈妈打开屋门,走上雪地,似乎要认真上一课。
“雪人是夜里消失,没有太阳,必然不是融化了……”她指着雪人待过的地方。
“月亮呢?”
“你真古怪。月光是日光的反射,没有热量,不可能。”妈妈有十足的耐心。“那么只会是被打碎或搬走了。”
“谁会这么做?!”她瞪大眼睛。
“人自有自己的原因。”妈妈忽然瞧了瞧手腕上的表。
“会不会是昨晚的声音……也许真的是有人……”
“雪人早晚会消失。我的走啦!还有五分钟二十八秒。”她坐进银色汽车,汽车喷出一串黑色热气,无瑕疵的雪地上留下轮子的压痕。
“再见。”孩子挥手。
“早晚会消失。”她说,“我希望它晚点消失。”
她蹲在地上,出神地望着雪地。她常常觉得像雪像奶油一样洁白柔软,有时会偷偷捧起雪塞进嘴里,但如今她只想着雪人。堆一个雪人花费太多力气,她不想再堆下一个了,也许这个冬天都不会了。
几只麻雀从树枝上飞过,惊落堆积的雪花,太阳已经爬上了树梢,宣判这场雪的死刑。
此时,爸爸才起床,准备去上班。
爸爸一直都是个严肃的人,与她的对话仅限于学习。但这并不是说他严厉,他从不责骂她。如果说妈妈知道的是生活上的一切,他就是知道学校里的一切知识。
“哪怕等你上了大学,不会的题也可以问我。”他常自豪地说。
但她从不问他多余的问题。一整天,她都坐在门边,一个人思考雪人的事。
晚上,妈妈照例回来的很晚,
睡觉前,她再次提到雪人。
“它到底去哪了?”
“什么。”
“我的雪人。”
“我不是说了嘛,它是……”
“没生命的物件,早晚要消失。”
“你已经明白了,再问也没有意义,如果你想要可以再堆一个。”
“我猜不出来谁会毁坏它。”
“唉,这没意义。”
“也许是谁讨厌我。”
“谁说的?人自有自己的原因。猜测没有意义,它不像数字那样准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