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现在,我都依稀能从关于他的一切的回忆里嗅到他在那天晚上向我散发的带着木质香的沉着又神秘的气味。
可是,在那时,他莫名其妙又毫无来由的吻,的确惊慌了我。
随后在漫天灿烂的焰火闪烁里,他以极其真诚的眼神望着我,他向我吐露兰花一般的气息,他向我表白了!
他说,你很好,我很想进一步认识你。
我迟疑了几秒,慌张和错愕笼罩了我的脑海。但我极力掩饰自己内心的惊恐。
强烈的自我防备使我抗拒一切向我靠近的雄性生物。我用力推开他,并迅速离开了他的身边。我甚至向他投递去鄙视不满的一眼,以表达我心中的不悦。
在随后的几天台湾之行中,我们都尽量显出镇定,保持常态。可我能感受到他在最初的几天仍然时不时的向我投来期盼、迷惑又带着些许失落的眼神。那眼神像一团火,每当降临在我身上,便灼灼的燃烧。
在我们这个由A大大一新生,大二大三学长学姐组成的临时性旅行团体里,我终于鼓起勇气透过人群望清了他的长相。
他是高挑、清瘦,笑容中透着聪明气的男孩子。他跟别人说话的时候有时会用手抚摸下巴,让人感觉到他思考的深刻以及另辟蹊径。
他常穿一件黑色套头卫衣,看上去休闲,舒适,又深沉。那件卫衣得体的包裹着他的身体,精心衬托着他身上一种低调却难以隐藏的自信和贵族气。
听说,他其实不是我们学院的学生,而是大三文学院梅学姐的弟弟。他也在A大,目前在金融学院念大二,并且在实验班。只有A校顶尖聪明的50个学生才能进入那里。
比起费了毕生力气才考入A大的我们来说,他轻松的凭借国际比赛中获得的一个大奖,然后获得了进入A大的资格。然后在高三剩下的时间里,当我们还埋头在高三的题海里,他早早背上行囊,看世界去了。
听说他去过很多的地方,从浪漫的土耳其,到文艺复兴的欧洲大陆,再到神秘的美洲,狂野的非洲。他有时在我们众多学妹羡慕的眼神中讲述起他在各地旅行的见闻。比如在沙漠里被蛇咬伤如何自救,比如在美国被黑人拿枪指着如何周旋逃脱。
我几乎没有直接跟他对话过,但是在其他人对他的描述中,我将他的形象勾勒成一个趋于完美的人。
我看着他,就像看着完美的米开朗基罗塑造的大卫雕像那样,由衷的欣赏。
而在谨小慎微的秘密观察中,我开始逐渐发现,我爱上了他。
这毫无征兆突然降临在我身上的爱情,用一股蛮力在我身上恣意生长。很快,它完全盘踞了我的心灵和思想,宣告爱情的胜利。爱情这个怪物还不断挤占我正常呼吸和思考的空间,并持续散发出一种让人晕眩又陶醉的物质,叫人坠入情绪里,丢失理性,看什么都笼罩上一层喜悦或失落。
可是,既然我已爱上他,而这份爱情的源头是来自于他主动出击在我脸颊上印上的一个吻。
那么我为什么没有大胆的走向他,理直气壮的对他说,对,我也喜欢你。
是因为我的内心还有一个东西在纠结。
我的脑子已经像烤糊的面包,一面焦灼在爱情的煎熬里无法动弹。
另一面,它又在以一种铿锵有力强烈的声音告诉我,不,不可以。
似乎有一百万中理由让我拒绝。
这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在我们初识不久便如此唐突?他有可能其实并不像他看上去的那样好。
他的爱看上去牢靠吗?他会真如炙热的烈火那般奋不顾身的爱我吗。还是,他仅仅是一时兴起,他的意志或许并不坚定。
而且,他这样优秀的人一定有无数的追求者吧。我能把握住这份感情么。
我们如果真走到一起的话,该会面临多少的挫折和问题呢?
一想到未来有可能因一份爱带来的挫折和失败,我就一点也不想将它继续下去。与其投入到明知有可能以痛苦收场的恋爱里,还不如这一份恋爱从一开始就不必开始。
然后,就这样,我们都没有再说什么,相安无事的回到了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