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飞燕哪知有诈,如获至宝,还认为妹妹与自己胞衣情深。每每成帝临幸之夜,她就炫耀似的将这颗珠子放在枕边,寝宫亮堂如同白昼。本来成帝只惊艳于夜色迷蒙中的赵飞燕,对白天的赵飞燕则索然无味。现在好了,仅存的一点念想也荡然无存,从此就很少涉足远条馆了。赵飞燕还自以为得计,哪想到反中了妹妹的奸计,最终不被成帝见悦。
由此可见,赵合德的心机之深,远非赵飞燕所可比拟。
那么读者不禁要问,赵合德如果想当皇后,是不是易如反掌之事?回答是肯定的。只不过赵合德顾及长幼之序罢了,再者,赵氏姊妹是荣辱与共的共同体,一旦成帝废了赵飞燕,赵合德少了赵飞燕做奥援,势必势单力薄,并不比姐妹联手结为证治联盟更稳固。
这点赵合德是清楚的。
因此,她们总的趋势是联合,但争风吃醋也是她们身处后宫的必然宿命。
在与赵飞燕私通的少年中,有一个宫奴名叫燕赤凤,身份低微,但却长得丰颜广额,一表人才。更出众的是,此人身手轻捷,有逾垣穿堬的本领。赵飞燕很是喜欢。有时止不住也就把这种喜欢说给赵合德分享,赵合德知道姐姐阅人无数,早已是曾经沧海,而今燕赤凤竟能让姐姐如此大动芳心,想必燕赤凤定是十分优秀之人。暗地里就有分惠之意,免不了逮着机会,也时常召幸燕赤凤。
十月初五那日,是汉宫的祭庙日。燕赤凤与赵合德一番云雨之后,正欲整衣离开昭阳殿,赵飞燕恰巧来约赵合德同往拜祭神灵,见两人神色大乱,床衾未理,她就立刻敏感地意识到其中的奥秘,不禁面露愠色。
等到祭祀开始,庙堂音乐声起,埙鼓吹奏的乐谱里恰巧有一首曲子叫《赤凤来》,赵飞燕终于忍耐不住了自己的愤怒,借机表达不满,便语言带刺,诘问赵合德:“赤凤为谁来?”
赵合德不亢不卑说:“不为姐姐来,还能为谁来?”
赵飞燕大怒,用茶杯边撞击赵合德的腰部,边骂道:“小耗子也成精了,也能咬人了。”
赵合德反唇相讥道:“还用得着咬人?只要咬破她的衣服,露出里面她见不得人的隐私就行了。”
赵飞燕一时哑口无言,只能恨恨地用喷火的双眼瞪着她。
赵合德历来对赵飞燕谦卑忍让,态度温和,从来不敢顶撞姐姐。她服侍姐姐,就如同晚辈侍奉长辈一样,友悌无比,恭谨有加。
这有史实依据。
譬如,某一天,姐妹俩在一起闲聊,赵飞燕的唾沫误吐到赵合德的袖子上,赵合德不但不恼,反而谄媚地笑说:“姐姐的玉液沾在我这橙色的袖口,恰如石花葳蕤,自然合度,即使内衣绣使,也未必绣得这么逼真啊!”
当即着人因图绣花,号“石花广袖”。这种绣花裙子从此流行宫中。
可见赵合德对赵飞燕的恭顺、阿谀,并非虚饰,而是出自真诚。
而今两姊妹却因情郎而生妒,大伤和气。实际上赵合德也没有想要顶撞赵飞燕的初衷,只不过一时心中怒气郁结,聊为发泄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