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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66年12月下旬的一天,容国团从国外比赛回国,当他踏进熟悉的训练馆时,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昔日生龙活虎的练兵场如今堆满了杂物,乒乓球桌被竖在一边,上面布满了灰尘,带着红袖章的红卫兵到处张贴大字报,空气中充满了不安的味道。红卫兵认为国家乒乓球队是修正主义的产物,因为所夺取的7个世界冠军奖杯都是资产阶级冠名的。

        1966年开始的文化大革.命迅速席卷了整个中国,贺龙元帅被打倒,乒乓球队也被裹挟了进去,徐寅生、邱钟惠等一批顶尖高手都被列入了被批斗的黑名单。很快,关于容国团的各种说法也甚嚣尘上,容国团的妻子黄秀珍回忆说,按照当时的说法,运动员成绩越好,夺取冠军越多就越反动。这对容国团是一个极大的打击,因为在他看来,作为运动员就是要夺取冠军为国争光,怎么现在为国争光成了最大的罪过了呢?

        另外,容国团在香港的成长经历也惹来了麻烦,特务嫌疑的帽子扣在了他的头上,一起落难的还有他的好友,同样从香港归来的国家队主教练傅其芳以及北京队主教练姜永宁,三人被隔离审查。面对造饭派砸烂一切的疯狂举动,容国团十分迷惘。当时,第30届世乒赛开赛在即,他与队友起草了请战书,希望以行动证明自己。然而不仅请战书石沉大海,更大的风暴却降临了。

        从1968年5月开始,体育界要进一步清理队伍,要求容国团写检查,质问他为何要写请战书。这就意味着容国团出国比赛的可能性已经丧失,对于以乒乓球为职业的容国团来说,这是一个巨大的转折点,不能打球的容国团失去了人生的方向。噩耗接二连三地传来,两位与他一起从香港回来的好友傅其芳和姜永宁相继自杀,两人的死对容国团打击甚大。那段时间的容国团十分迷茫,他不断询问自己的队友邱钟惠:“你觉得我们有错吗?”,得到的是否定的答复,两个人绞尽脑汁也想不通自己怎么会有错。

        1968年6月的一天傍晚,容国团走出了幸福大街9号楼的家门,这天晚上,照例有批斗会,但是他却没有参加。他离开了妻子和年幼的女儿以及年迈的父亲,走向了离家不远的龙潭湖……从现场的“大前门”烟头判断,容国团在龙潭湖边至少徘徊了两三个小时,但是后人已经无法知道此时的他内心正经历着怎样的痛苦挣扎,最终,容国团的生命定格在了这一天,新中国第一个世界冠军就这样陨落了。

        在留给家人的遗书中,容国团这样写道:爸爸、秀珍、小秋:我要连累你们,真是罪恶,咒骂我吧,痛恨我吧!永远忘记我吧。容国团死前,一共写下了三封遗书。除了留给家人的以外,其余两封分别写给了当时国家体委的造饭派和革委会。信中写道:“我中贺龙修毒太深?!我爱面子甚于生命!我历史清白!最大的错误是两次站错队!不要怀疑我是敌人。向毛主席请罪!”

        容国团的妻子黄秀珍说:“他这一生就是为乒乓球而生的,乒乓球没有了自己也就没有活着的必要了。”然后直到今天,容国团的一些队友仍然无法理解他的死亡。他的队友邱钟惠始终认为容国团是他杀而非自杀,她说:“我了解容国团,他是一个很有思想的人,不会那么轻易结束自己的生命”。她还对容国团留下的遗书的真实性提出了怀疑,她认为以容国团的坚强个性,不会留下这样的悔过遗书。她坚信,容国团没有错,容国团出于对祖国的热爱依然从香港回到内地没有错,为祖国夺取世界冠军也没有错,因此他也就没有必要认错,如果真是认错了,那也就不会死了。

        容国团死于“文革”最为疯狂的年代,他的死是否另有蹊跷现在已经不得而知。但历史最终还给了他清白,1978年6月23日,在容国团去世整整十年后,国家体委召开大会为容国团、傅其芳、姜永宁平反。悼词中是这样评价容国团的:他为加速提高我国乒乓球运动技术水平、为培养年轻一代乒乓球运动员贡献了必胜的精力……容国团同志永垂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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