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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办公室的门开着,张晓蕾穿一身淡米色的风衣从落地窗前转过身来。

  在他开口之前,她没打算说什么,她在这些年的历练里早就学会了应该把先发制人当成一种不成熟的愚蠢。如果你都不知道对手下一步要走的是什么棋,怎么会有胜算呢?对手,她暗自苦笑了一下,什么时候,连他都成了自己的对手。

  “晓蕾,上个月...于菲菲结婚了,是她们外企的老板。”他突兀地说。在他们之间谈起于菲菲绝对不是个好选择,可是看着她眼里疼痛至极的冷漠,他忽然间就记起了这个拆散他们的女人。不,也许不算是拆散,是在恰如其分的时间里让他顺水推船地甩掉张晓蕾的借口。至于为什么要甩掉张晓蕾,连他自己恐怕也说不清楚。只是他一次又一次地在她温暖美好的笑容里看到了对幸福的那种憧憬,对于一个一生都在为了事业为了地位漂泊的人来说,这或许是一副最重的枷锁。

  说到底是他怕了,他迟疑了,他不相信他真的可以许她一辈子的宁静安逸。而她还那样的坚定还那样的简单,他担不起这样一个童话般神圣的结局。所以他逃走了,用了最不光彩的方式。

  其实在宾馆里举起手机的那一刻他想过以后,他甚至隐约也知道终有一天,他会后悔的。可是人在进退两难的境地里,依旧会跟随着巨大的惯性硬着头皮前行,手指轻轻一按地将照片发到网上的瞬间,像是有什么东西恒久地抽离出了生命。很多年以后,他才明白,在那一刻之所以站在镜头前笑得灿若桃花的于菲菲身边,的自己,会笑得那么的牵强。是因为在他心里蛰伏得最后一点良知也站了起来。没错,他瞧不起自己,以前是,现在是,永远都是。

  此刻,她笑得有几分凄凉,却依旧维持着波澜不惊的淡定。

  “赵医生,每一本病历,你都会这么用心去修改么?在出事以后?”她淡淡地说,眼里划过一丝嘲弄,走到门口,再次回头,“对了,传票压在台灯下了,这周四,给你留了些时间请辩护律师。我想,于菲菲现在的钱,找个好律师应该不难吧?”

  “你永远都不会原谅我了,对么?”在张晓蕾离开的那一刹那,他追上去的这句话让她背影僵持在门口。

  她回身,眼眸里泛着一层叫作决绝的忧伤,却把脸庞衬得更加倔强。

  “赵君城,你心有不安的原因是因为不确定我会不会原谅你呢,还是你想说服自己,后来的那场车祸其实不是你的错?”

  “车祸?”他睁大了眼睛,“你出车祸了?什么时候...”

  她很慢地掀起脖颈后的头发,露出一条狭长的延至后背的伤疤,它的样子依旧提醒着每一个看到它的人去想象,当初它被缝合起的那一幕,有多疼痛。

  “四年前,在旧金山,我站在路边等一个整整三个月杳无音信的男人,结果看到他和女朋友从一个宾馆里走出来,那一刻,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一小步,然后——”她悲切地笑了一下,“就没有什么太漂亮的然后了。”

  他的表情是震惊的,难以置信的。所以四年前她会如此干净利索地同意分手,会这样干脆果决的消失在他的世界,并不是她的漠然或者麻木,而是一条疤,斩断了她所有的不舍,所有的心存侥幸,和善良无辜。

  “对不起,我不知道——”

  “够了!!”她的声音是严厉的,“我们周四见吧,赵医生。”

  赵君城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低下头便一眼看见了那个被人打开的抽屉,放病历本的抽屉。抽屉本身当然是有锁的,四位密码,可她还是打开了。

  因为密码,是他的生日。

  护士台几个值班的护士一边在台前交头接耳,一边侧头看赵君城收拾东西。想必他是得辞职了,那个主动站出来的张律师,几年来几乎没有什么败诉的案例。更何况现在她手里有人证有物证,只要耐得住性子,只怕单是医院这头也是耗不起的。

  赵君城倒是没有多难受,收拾东西时他就在想,这些年里他到底得到了什么?事业么?但终究是没能驻扎在美国,也没有在国内最好的甲级医院里留下什么丰功伟绩,他一直以为自己会成就一番宏图大业的,因为他有野心,也狠得下心。却时常觉得自己的人生是那么的力不从心。像一叶扁舟,漂浮在茫茫的大海上,找不到自己目的地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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