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鸟在地上行走的时候可不比家鹅好抓,但是飞在天上的时刻就总是需要喘息,这就给了我们下手的机会。
群众好似聚众吸毒一般的听一场关于捕杀的宣讲,也有人觉得这让似有不妥,胆怯的询问会不会有问题?只听得那栓子说,有嘛子问题,打谷场每年捕杀了多少的麻雀怎不见得有人出来阻止,万事万物就像猫抓耗子,正常的很。
听得明事理的人这么一说,大家便心安理得的开始这场人与鸨鸟的博弈。
鸨鸟的金钱价值在经过了系统的普及之后被视为最珍贵的禽鸟,但是这种珍贵不是它的保护屏障,而是成为了它灭绝的源头。
那些贩夫商人开始大肆的收集和贩卖鸨鸟的皮毛和肉脏,“天鹅地鵏,出土的黄鼠,天下难寻,肉中三绝的美物。”开始成为当地的口头语,胡轻灵看着田野里的老鸨被一张张布满着阴谋和血腥的大网捕捉到暗无天日的地下井窖,在鸨鸟喑哑无助的噤声中嗅到金钱上的血腥味。
她试图在每个无眠的深夜里去聆听鸨鸟的鸣叫,但是这个天生的悲剧者迈着仓皇无力的步伐来回踱步,尽管它临近死亡,但是连声鸣叫也叫不出分毫。
当她看到隔壁的奶奶开始将自己家囤积的粮食拿出来用染缸浸泡毒药的时候,她开始知道,这场关于金钱的博弈成为了这个村落的一场瘟疫,蔓延到每个人胸腔,正在腐蚀着每个人的心肺。
田野不再是田野,而是一个天然的屠宰场,这些猎物的生命延展到过去的岁月里,祖先所留下来的迁徙路线,成了人类屠宰的导火索,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停止。
鸨鸟们的祖先教会给自己如何迁徙飞翔,如何寻找生存之地,但是没有一个鸨鸟曾经告诉过后代要小心人类的利爪,那是最高级的动物,最擅长下作之法。
田野里的鸨鸟徐徐而至,当铺天盖地的大网蒙蔽了引向天空的最后一道缝隙的时刻,公鸨悬腾在空中看着自己的伴侣落入那无声的大网,看着那直立行走动物如何牵引着它可怜的丈夫跼跼而行。
深夜时分,在鸨鸟的视线里,出现一个蹒跚的少女,这个直立行走的人类让成为惊弓之鸟的大鸨惊恐不已,但是荒芜的土地让自己的身影无所遁形,她一个个捡起田间凌乱糜腐的躯体,人类的捕杀效果甚嚣尘上,早就超过了可控的范围。
田野里升起一簇簇燃烧的火苗,还有烧焦的羽毛弥散在空气呛人的味道。她一把大火烧焦了人类捕猎的大网,伙同那些吃着豆粒死去的尸体一起焚化成这座小镇上方的空气,祭奠这些不会说话的魂灵。
她曾去学校找老师探讨,她以为只有真正的教育者可以将蛊惑众人的始作俑者打倒,她始终相信真理可以说服大多数人,但是,她看到那个低矮的平房内黄土深敷的墙壁上悬挂着乡亲送礼的鸨鸟躯体时,终于选择折回了步伐。
鸨鸟这条金贵的隐形商业挂钩,开始了一场捕杀和售卖之间的坚固链条,城里有钱人的厨房里烘烤着一只只宰杀的鲜美肥硕的鸨鸟肉,他们品尝在口中吃久了,也觉得并没有同菜市场上的大鹅有什么不同,但是只有真的目睹了宰杀过程的人,才知道那雄壮庞大的躯体被人们强行拖到石台上敲碎头颅,生吞活剥下那鲜亮的如同柔软云朵的羽毛,染成天边的一道红色,在凄美决绝的场景里上演着一幕幕恐怖的影像。
胡轻灵离开了,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那个曾经一把火烧了整个田野被拘留所关了三天放出来之后,她就疯了,她开始躲在房间里,用爷爷留下来的笔墨纸砚书写着一笔笔大字,人们说鬼画符般的不知道在搞什么幺蛾子,鸨鸟的生意依旧进行的如火如荼,没有被影响分毫。
人们用驴架着货车,将活着的鸨鸟拉到城里的集市上去卖。那些一掷千金的阔姥爷阔太太们眼中,这俨然成了炫富的最好契机,货物一般的拖回家,再假装大方的送人品尝,人们商品街里的装潢,开始以鸨鸟的羽毛为时尚,还有小姐们帽子上的翎毛,腰间佩戴上的装饰,到处都能看到一个个脆弱的生命被肢解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