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宋千越选择了直升一中的高中部,他们一个在城北,一个在城南,谁都没有觉得这就是距离。
宋千越依旧经常去那间小小的琴房,弹的曲子越来越多,却在每次要离开时都会弹一遍《卡农》,我依旧和他学琴,可我更喜欢看他弹琴,他每次弹琴,就像在注视着自己的爱人一样温柔。
我会告诉他周沫的许多事,每次明明周沫回来的时间那么少,做的事情也是千篇一律,可他却总是一遍又一遍耐烦的听着。
他让我交给周沫一个MP3,里面全是周沫爱听的歌,第一首是他自己录的自己弹的《卡农》,我私心将它拷了一份存在自己的随身听里,周沫收到时只是淡淡一笑,可我知道她心里开心的不得了,因为她看到那个MP3时,表露出的是我所不熟知的温柔。
她开始给宋千越写信,由我带给他,宋千越总是很快回信,久而久之,我成了联系两人的重要纽带。
宋千越和周沫升高三时,我正好升初一,成了宋千越的学妹,他和他朋友说,我是他妹妹,今后有什么事他都罩着。
明明就是这么土里土气的话,可当时年少的我就是觉得帅炸了,眼里的他就像是齐天大圣一般。
我依旧当着我的“信使”,只送宋千越和周沫两个人的信,我有时候也会问周沫他们信上都写了些什么,她说就是问最近过得怎么样,学习压力大不大,早中晚吃了什么,睡得好不好。
我一脸不相信的看着她。她笑了笑说:“你不会自己拆开看吗?”
他们两个之间的信从来都不封口,我却一次也没有看过,不是说我有多么正义,而是我害怕。
我害怕看到“我爱你,我想你”这些话。
奶奶年纪越来越大,眼睛也变得不好起来,这天夜里,正逢周沫在家休息,奶奶的眼睛疼的睡不了觉,我和周沫将奶奶送进医院,检查花了不少钱,说是有可能是青光眼。
医院开了一堆药,安排了奶奶的手术,手术结束后,奶奶就嚷嚷着要出院,周沫忍无可忍说:“钱这东西我可以挣。”
她冲出医院,我跟随她来到大门,我看到她抹了抹眼睛,那天夜里,我看到她看着那轮月亮,长而软的睫毛一下又一下的颤动着,可始终却没见她流下一滴泪。
我突然想起这天是周沫十八岁生日,后来我才知道,这天也是宋千越向周沫表白的这一天,少年鼓起勇气,红着耳朵,向自己喜欢了好多年的少女表白:“周沫,你可以和我在一起吗?”
周沫,我的姐姐,她在爱情里横冲直撞,什么都不怕。
可是也是她让我知道,在爱情里是不能只有一腔孤勇的。
再次见到宋千越的母亲,也是她来找周沫,我跟在她俩后面,看她们来到一个咖啡店,我坐在理她们近一点的地方点了一杯柠檬汁。
“周沫同学,我经常听到小越提起你,你确实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女孩,一开始我是不反对你们交往的,可是我们都希望他能去英国,那边学校我们已经安排好了,他在那边读完高三,申请那边的大学会简单很多,可是小越他,说什么也不愿意去,所以……”
“阿姨,你别说了,我离开他。”
宋千越的母亲先是一愣接着道:“我没打算把你们逼得很紧,我只是希望你能劝劝他。”
“没事阿姨,我离开他,年少的感情有多少人会当真,不过逢场过戏罢了,只是动了动心而已。”
我震惊的听着,我多希望这不是周沫说的话,可这就是她的声音,冰冷,漫不经心,仿佛从来没有参与过。
她们走后,我一个人坐了很久,那一年,我13岁,我第一次懂得了,两个人能在一起,不能只有简简单单的爱。
我起身,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我连声说对不起,却在抬头的时候愣住了,是宋千越。
我从来没有见过宋千越脸上如此糟糕的表情,他朝我尴尬的笑了笑,我便了然,他和我一样,从一开始就坐在这里。
我看着他,我们都不曾开口说话,我看见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可到最后却还是什么也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