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始觉得孤寂无聊且稍稍厌烦这样的日子,这是我未曾有过的感觉。休息的时候常常会回想起绘那落寞的神情,终于有一天,我决心要去寻找一位倚在垃圾堆旁边的老人。
请问,你有没有见过这样的老人。我向每一位行人问道。
见过,他居住在北方最冷的地方。每一位行人都知道他的去处。
我就这样一路向北,俨如一个虔诚的朝圣者,开着一辆银白色的小汽车,在荒无人烟的平原上奔跑。途径了废弃的加油站,没有人的村庄和神秘的热带雨林。向身高两米,长着奇怪的猫脑袋的人购买了汽车轮胎,从老鼠先生那里买了汽油,费尽口舌的向蘑菇先生解释了车上印的法语Etaiors的意思,并告诉他在车子上画果体女人是我自己的喜好等等。
终于在一座宏伟的垃圾山里找到了他。这的确是个宏伟的垃圾山,高一百一十三米,长达八十米,且五彩斑斓,美丽异常。
老先生和一群无家可归的猫咪一块生活在破旧卡车当中。
我靠它们取暖。老先生指着那群猫咪。
全世界的垃圾都在这里。老先生继续自顾自的说道。
我来寻找曾经的自己。
这些垃圾便是曾经的自己。人们丢掉的梦想,快乐,悲伤等等。我收集过来,等人们彻底忘掉过去的自己时,他们的那份垃圾便完全消失,找也找不到喽。
需要自己寻找?
不错。
有人告诉我,你有一台机器,只消一个傍晚便能够让我找回曾经的自己。
不打算自己好好找一找?直接便用了机器?
是的。
老先生带我绕过巨大的垃圾山,来到一个由混凝土以及木板碎片搭成的洞穴。
为何要寻回过去的自己?老先生问道。
不知道。说罢我便挥挥手与他告别,自己钻进了洞穴中。
洞穴一会儿向下倾斜,一会儿向上。四周有废弃的荧光棒和小彩灯提供光明。墙壁上似乎有不同寻常的东西,不过我没有去看,只是鼓着气向前冲去。
不消一会儿,我发现了一个路灯,下面蹲着一个悲伤的男孩,我蹲下来和他对视,他的眼神将我紧紧的吸到他的身边,一同观看他脑袋中的故事。
在阴雨绵绵的傍晚,男孩站在家里租的车库顶上,当时大抵是因为刚挨过一次来自母亲的打吧,眼角挂着清晰的泪痕。他顶着刚剃的平头,身上穿着表哥给他留下的红色的哈林顿夹克,灰色的灯笼绒裤子和一双磨起皮的红色运动鞋。男孩仔仔细细的看着周围,极力的寻找着爸爸妈妈,然而楼下空无一人。最后他难过的闭下了眼睛,向前踏入,从楼顶跳了下去。
还有一些另外类似的事情。男孩靠在楼梯旁的墙边,一直在哭泣,慢慢的刮着墙上的石灰粉,然后累积到一定程度时一口吞下。还有用头撞墙,拿刀子慢慢划开手腕之类的回忆。男孩仿佛总是在努力的自杀,虽然常常伤痕累累,确实一次也没有成功的死去。
大抵是因为他惧怕死亡吧。
有天中午,他离家出走了,整个村庄都在午睡之中。男孩带着顽强的表情悄悄的走到爸爸的床边,从席子下面翻出了三张红皮和一堆零钱,从衣柜里挑出干净的衣服,换上轻便的鞋子。
外面很晒,他戴着妈妈的帽子就出门了,先是步行了一个多小时,然后又搭了辆小轿车,最后步行了三十分钟后,看到了一个面目苍白,皮肤半透明的男人,跌跌撞撞的向男孩走来,他的胳臂上有两个显眼的针孔。他半跪着,双手搭在男孩的肩膀上,眼睛半闭着,嘴里无意识的说着“我不是吸毒,我不是吸毒,快救我,快救我。”他的体温很低,低到让男孩打起了冷战。
男孩抛弃了他,迅速跑了起来,跑了二十分钟,又坐了一个小时的汽车回到了家中,爸爸刚刚起来,正在翻席子寻找着东西,看到男孩后,爸爸让妈妈搜男孩的身体,找到了钱,随后便是一顿暴打。
我从男孩的回忆中挣扎了出来,沉思了一会儿,将手放在他的头上,告诉他在傍晚的彩霞后面有一片没有悲伤的世界,只消找到钥匙,便能够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