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新闻中心 > 情感心理

  蕊姬照例茶泡汤招待客人,还夹了筷腌鱿鱼碎。苗婆婆嘴皮上下翻动,东说西扯将阿弘说得有如天人般美善。她知道是夸张,只淡淡地笑着。

  这边的女人不比沿江沿海的大城市,她们现实,她们要谈婚论嫁,她们没有一辈子等一个人的浪漫。

  鱿鱼碎腌得很香,苗婆婆吃得停不下来,唠叨与食渣交杂着喷出来。正午高照,不仅天,连地,连水,都成一片白布,晃得人眼睛生疼。蕊姬转头望着楼下,胡医生正巧从眼帘的一侧走向另一侧,步履蹒跚地,肩膀似要为沉重的医箱拉垮。

  “算了。阿弘爷该等个鼓号迎送的大小姐。”她听见自己说道。

  苗婆婆微微叹息,按媒人的规矩,若被拒绝了是不好意思再纠缠的。临走了,仍改不了多嘴的毛病,又提了遍阿弘如何如何为当日的山歌心动,一颗心没在蜜里怎样茶饭不思。

  客人走了,她却心里不能舒坦。时而从屋内走上外头,时而又走回屋内,在光与影之间来回穿梭。屋内什么都是灰的,茶几是灰的,衣箱是灰的,摇摇欲陷的地板也是灰的。

  最后,暗自下了个决心,赌了个约定,掏出翡翠小葫芦瓶的红花染液。一刷一刷地细致涂了十片净白的指甲盖,画了十个漂亮的半月牙儿。

  日晒风吹地,月牙儿磨没的时刻,她的郎君若还未归,便是缘分情终的宿命了。

  本来白水镇外头的熙熙攘攘与之无甚关系,谁知战事的紧逼,大上海的那些个老爷官太太纷纷散到四川云贵避祸。图省力的,取道碧河,全部家当挤着窄窄水路,把熙熙攘攘带进了这座偏僻的小镇。

  这种熙熙攘攘与白水镇本身的繁荣是不一样的。首先就在听歌的主顾身上。西南没什么娱乐,携亲带眷的贵妇人闲得发慌,只能勉为其难地请她们歌女来客栈弹琴。曲终唱罢,结清铜板便急急忙忙赶走,仿佛怕被人瞧见做什么天大亏心事似的。

公交上两指轻摁住小说 公交上他的硕大充斥她的紧致

公交上两指轻摁住小说 公交上他的硕大充斥她的紧致

  寻欢的男人眼里是流转的爱意,消闲的女人眼里是深藏的恨意。蕊姬其实都明白,她们那种莫名由来而满肚的哀怨,并非针对于她们,也非大城市对异族风俗的知之甚少。男人们压榨出来的贵妇的轻蔑目光,她倒觉得甚是凄凉。

  一辈子靠书个巧字成命。每夜载蕊姬从客栈回家的船,正是阿弘掌桨的。他直率而不拘的性子让她有些不安,怯生生地抱着琴坐在船另一头,目光只落在一根根滑过的吊脚楼杆。阿弘知道她不想说话,便乖乖地不再唠嗑。高大却不失纤细的身姿,悠扬的山歌很快溢满河面。其中唱叙的故事,饱含的情感,即便早已听过许多次,她也忍不住为之深深折服。

  但即便自说自话许诺的约定,也得尽心尽力地去实现。谁若是不守约定,定教山鬼给吃掉。听说水军未曾多少操练过,迷迷糊糊地往什么江边一拉就开打。步枪手枪对着噼里啪啦,下滩归来的水保激动得唾沫横飞。听者或使劲喧嚷叫好,或暗地痛骂吃人不扒皮的军阀,或焦躁地来回踱步双手合十向天神祈祷。

  蕊姬只闻得那么一句。

  那满满的血,把江水都给染红了。

  邮差不再登门了。她鲜少地耐不住性子,亲自去了门槛都为白蚁腐烂的邮站。从小长到大自始至终的这片天地里,未曾挂上外头的纷纷扰扰一层色彩。云川还是贵湘几番易主,于他们无关,于他们无事,他们只是将那些人来人往送来离去罢了。

  “打仗啊,打仗啊。”邮差掷出一副对牌,“赢了!”

  天灾般的人祸,无甚可做罢了。照例地吃喝睡觉练琴,还有等信。但信啊是等也等不来的,部队早不知去哪里,打过多少仗死过多少人了。空缺的位子由壮丁补上,死在战场上的,没个名没个姓,于是便这么从世界上消失。

您可能还喜欢的
最新信息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