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婆婆正在屋里削土豆。她干瘦,头发花白,像从没人帮她梳过一样乱蓬蓬的,满脸皱纹,身体佝偻,眼神却坚毅且精力充沛。酒馆张拍拍她的肩背,在她身旁一张小矮凳坐下。
“哎哟,大娘,您身体总是这么硬朗?”
“还行,你怎么样,大酒馆老板。”二婆婆没停下手里的活,都没看酒馆张一眼。
“哎,身体还行,就是心里难过。”
“没病就好,没病就好。”
她什么也没再说,专心削土豆,削好一个就丢进水桶里。酒馆张瞧着她继续干活。她的手指由于常年劳作变得骨节粗大隆起,弯曲如钩,指甲厚重,像老鹰爪子一般强劲有力,两个手指像钳子似的手势从背篓里夹起一个浅紫色的土豆,放在刀刃下迅速转动,削下一条连绵的长皮。“咚”又削好一个。仿佛酒馆张不存在,她机械的重复着相同动作,只有两只母鸡在她坐德高椅子下面啄土豆皮,边发出咯咯的声音来打破沉寂。
酒馆张心知气氛凝重,他面露窘态心神不定,话到嘴边却吐不出来。他热切期望这老太婆可以开口问问他的来意,即使心知肚明。
终于,他还是先开口了
“大娘,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吗?农场您还是不愿意卖给我?”
“这事没商量,我已经说了几十次,你别打这主意”
“不是,大娘,我今天来是想告诉您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对你我都有益的好办法。”
“什么办法?”
“是这样,您可以把农场卖给我,但实际上农场土地都还是您的。”
“我是老了,但还不糊涂,不要说了。”
“大娘我刚才没讲清楚,我的意思是我会每年给您1万5千块,但是农场是您的,您可以养牲口种庄稼,或者干脆让它长满荒草都行。农场里的所有东西都归您所有,牲口、庄稼卖的钱都是您的怎么样?而且您根本不用在乎我,我会按时给您送钱来就行了。”
二婆婆停下手里的活计,她那双锐利的眼睛深藏在皱纹密布的眼皮下牢牢的盯着酒馆张。
酒馆张看到二婆婆被吸引住了,开始洋洋自得。
“您看这是不是个好办法?”
二婆婆带着怀疑的神情打量着他,琢磨这里面有什么圈套。
“好处都给了我,你图什么呢?”
“这您可不必操心啰,您身子骨这么硬朗,长命百岁是肯定的,您爱在农场住多久就住多久,只不过,您得给我立个字据,我们请人做个公证,写明在您百年之后农场归我所有就行。”
酒馆张停顿了下看看二婆婆的反应,接着说:
“您无儿无女,也没亲人,将来农场也无人看管不是?反正在您有生之年我每年会给您1万5千块,这对您来说可是一笔纯收入,您想想以您的身体再活二三十年根本没问题,这三十多万块您爱怎么花怎么花,也赶赶时髦去旅旅游多好不是。”
经酒馆张这么一算账,她感到一阵惊讶,心里七上八下,毕竟活了一辈子没苦着什么,有片好地收成虽不错但都是自己操持几十年从来没这么轻松得到这么丰厚的报酬。心动难当,答道:
“我并不拒绝你的建议,只不过我的把这件事想个清楚明白,你下个礼拜再来,到时候我会给你回复。”
酒馆张沉浸在喜悦中哼着小曲回去了。仿佛第一次发现全新劫掠大陆英格兰的维京人。
二婆婆陷入沉思,当晚彻夜未眠,一连三天她心神不宁烦躁不安。她感到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不利于她的某种猫腻。她已经活了70多年,在如此冗长的岁月里从未有馅饼从天而降,又恰好砸在她的头上。但她想到每年都有这么些钱进账对于她一个老太婆而言是完全足够了,还能做些别的事情。自己也不用再伺候臭烘烘的牲口,不用理它们的吃食,不用担心它们生病,再也不用佝偻着本已佝偻的身体,忍受太阳的煎烤……想到这些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