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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城非城,村非村的地方,五层高的楼房间只是偶尔有三两个人低头走过,相遇也不打招呼,却会用一种见到活人似的惊喜的目光看我。我的左前方有一个晒坝,晒坝上有一片摆得方不方圆不圆的辣子,已被从饱满晒到干瘪,红润晒到青黑。一个笑起来没有眼睛的孩童坐在那片辣子前面,一根长长的竹竿被缝在他的手上,竹竿的另一头搭啦在地上,他做好了随时驱赶飞鸟的准备。孩童的对面,是两个笑吟吟的老头,两人相对的坐着,中间隔着一个棋盘,左边老头的胡须晶莹剔透,在日光下闪闪发光,是用一根一根的鱼线缝成的。右边的老头胡子又粗又黑,在风中飘摇起伏,是用黑毛线缝的。左边的白胡子高高地举起一个“車”,正准备落子,右边的黑胡子耐心的等待着,两人就这样摆成了姿势。

  她已经缓缓走下了土坡,正准备转进一个小巷,我又跟了上去。那巷子有窄又长,幽幽的,只有一点光星从出口点进来。慢慢地走到出口,除了漫山遍野耀眼的油菜花,就只有一条依山而建的街市。

  街从头到尾,两旁缀满房屋,像穿在一条绳上的蚂蚱。街上有人和寂静。或立或坐、或走或行的人;还有能听到脚步声的寂静。街虽只有一条,但什么都有。我从两个依靠在玻璃门上的门卫间穿过,走进这家宾馆的大门,吧台上整齐的摆放着房卡,我选了一张,3017,三楼,不高不矮,我喜欢的楼层,至于17,这只是一个巧合。吧台服务员的嘴用一根长长的黑线缝出了一道弧笑,笑出了这世间的伪善与真诚,在这笑容之下我只能老老实实的付了房钱和压金。

  3017,这个巧合得来的房间,被两扇宽大的窗帘蔽得有些深邃和久远,充斥着湿润和发酵的味道。我刚把包放下,床头就响起了电话。

  “吃饭,在楼下。”

  这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美感没有被丝毫的过滤,反而还有了一种神秘的苍凉感。这就是她的声音,那两叶薄唇发出的声音。这让我想起了那纯黑的明镜以及叶青青远走时飘然的背影。

  宾馆的餐厅有十几张餐桌,三三两两的坐着吃饭的人,筷子全部被缝进手里,有的举在空中,有的放在碗里,有的含在嘴里。她静静的坐在中间的餐桌上,我也理所当然的坐到了她对面。

  四个菜,清淡,荒凉。同她脸色一样的苍白。她示意我抬起碗来吃饭,我也就抬起碗来吃饭。把菜夹到嘴里,是一种寡淡,非人间烟火的味道。

  “为什么到这里来呢?”

  “找叶青青”

  “是谁?”

  “爱人!”

  “去哪里了?”

  “不知道!”

  “为什么找她?”

  “美!”

  席间的话就像菜一样的寡淡,要不了多久就吃完了。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吃饱了没有,这顿饭就像没吃一样,但我却没有了先前的饥饿感。

  “你需要什么其他的服务吗?”她在收碗的时候问我。

  “都什么服务?”

  “唱歌或者其他的,什么都行,但你得给钱。”

  “好吧,我在房间等你。”

  我洗完澡换好睡衣躺在床上,刚翻完小说的第一页,没有敲门,她就直接这样进来了。背着一把吉他,端着两杯金色的液体,幽幽的泛出香味。她披着头发,似没有迈开步子一般的走过来,灯光被调成暗淡且略有些饮邪的颜色,似在她身上渡了一层薄膜。

  “这是我酿的口喂菜花酒。”她一面说,一面将酒放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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