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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她在作文里第一次写鸨鸟,她讲:

  “它混同污泥和水沟在一起的身躯,没有天鹅曼妙,没有家鹅亲近,但它似乎不愿和任何一种伙同,又被任何一方排斥,它飞不高,却也不近人,它遗世而独立,却只能算半个佳人。”

  在老师带领下的掌声中,迎着窗外的那杆红旗飒飒作响的声音,胡轻灵第一次觉得自己和鸨鸟,有一种无声的共鸣。

  推门进入胡家药馆,第一次没有看到爷爷在前堂坐诊,隔壁传来聒噪不停的闷闷犬吠,后屋内的厅堂,有晃动的陌生身影,似乎还带着胭脂的香气。

  当胡轻灵推开门的一瞬间,一个女人踉跄的向自己扑来,高跟鞋踩在凹凸的土地上自然不适,她的脸上涂抹着和这个乡村不符的夸张胭脂腮红,似乎带着混同父亲和爷爷这般糙汉不一样的女子体味,她竟然觉得并不排斥,但是心理上却怕得很。

  “她是你妈,城里来的。”

  胡三明简明扼要的和轻灵阐述这个女人的来意,一点也不加掩饰,但是眼神里,却企图想要立刻捕捉住轻灵神色里的一点心思出来。

  胡轻灵并不想认这个妈,但是当她听到这个女人水旜,她只想来看看,没想带走她的这句话时,未关紧的窗缝间钻进的晚风,还是吹来几分悲凉的意味。

  她只停留半个钟头便走了,轻灵似乎还没有看清这个女人长得什么样子,那个女人的来去,像迂回南迁的鸟,只停留片刻,但是她留下的片羽,成为了众人舆论的焦点,有人依照女人的打扮揣摩,还有那个出生便佩戴在胡轻灵脖颈上贵重的银饰,大概能猜测出来女人是干那行的。

  所以,这个让村子的男女早已习以为常的姑娘身上又重新的衍生出八卦和好奇的味道,大家都在猜测轻灵的身世,但是只敢在背后嘀咕,不会当着轻灵的面说什么。

  舆论让胡轻灵第一次崩溃,是在那篇鸨鸟的作文比赛得奖的那个下午,胡轻灵上台领奖的那一刻,路过一个孩子的身边,听得这个口无遮拦的小子口中水旜那句刺穿她最后一分尊严和忍耐的话语:

  “你这么喜欢鸨鸟,是不是因为你妈在城里当老鸨?”

  那天,胡轻灵尖锐的指甲瞬间的嵌进男孩的面孔,那锋利的动作一气呵成,直到老师在讲台上看到那个男孩的脸上滑下清晰的鲜红的血印,才回神知道拉架。

  那天,整个校园被男孩尖锐夸张的哭声叫嚣的阴森寒气,甚至这种皮肉撕裂的疼痛让他忘记了如何抵抗眼前这个弱小的身躯,那天,胡轻灵的眼神里带着视死如归的淡定,她毫不吭声,哀鸣是无用者哭诉的武器,继而她将指甲又嵌进了一分。

  直到多年之后胡轻灵参与了那份职业,那个当年参与了这场斗殴目击者的老师,拿着那份最新的报纸,忍不住感慨:

  “果然,人喜欢一样东西,是因为她们之间是有共性的。”

  那天,胡轻灵血染上庄村小学的事件迅速的传到了胡三明和胡济才父子的耳中,胡轻灵被留下来教育,而那个小子的母亲早就来胡家药馆上演大闹天宫了。

  胡三明在门口的灶台上备好了笤帚,只等胡轻灵进家门,推开门的一瞬间,胡三明风一样的准备冲出去,被胡济才压了下来,他无法忤逆家中的长者,但是这丫头再不教育就要反了天了。

  但胡清灵进门以后,家里安静的反常,胡轻灵似乎感受不到任何愤怒的气息,三个人各怀心思的吃了这顿晚饭,胡轻灵自觉的将碗筷放在锅里洗刷。

  深秋的风将松动的门栓吹的哐当直响,胡轻灵早早睡下之后,却为家里的安静感到恐惧和不安,她大抵是已经做好了痛挨一顿板子的准备,这种莫名其妙的原谅,让她难以入睡。

  胡家药馆的灯还亮着,她知道爷爷还在灯下捯饬那些气味浓重的中药材,门栓一响,胡济才知道这丫头主动来认错了。他干瘦的手臂依然在牛皮纸之间穿梭,并不理会胡轻灵的脚步。

  “爷爷,你不问我为什么打架吗?”

  “你想说就说了。”

  “可是,我不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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