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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自然就没有后来了。

  其实朱颜后来一直等着舒松的解释,她总觉得舒松该对她解释一下。他有这种义务。他是爱她的。他亲过她,想要过她,他虽然一直没有承诺什么,都那样了,还需要承诺吗?那是事实誓言,胜过言语。

  男人……朱颜把有些酸麻的右手放进自己的左手轻轻搓揉。她现在已经知道舒松没有错,舒松对她确实算什么都没有做过更没有说过。他们分开的时候她还是完完整整的。这就说明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

  男人和女人对于关系的定义是不一样的。在男人那里,没有经过床这一道工序,关系就还是生的,就可以挥挥手无牵无挂地向前走,连愧疚都没有。

  爱情,爱情对男人而言只是一件可有可无的华丽燕尾服,得之不喜,弃之不惜——朱颜想这样告诉当年的自己,那个一直蹉跎着大好光阴的十几年前的自己。要是当年有人这样告诉她就好了。当年——

  朱颜想到了自己的父母。当年只有自己的父母督促过她的婚事。他们在她小的时候告诫她不要急着谈恋爱,等她青春渐去又开始埋怨她为什么还不谈恋爱。这就是父母。没有见识的父母。朱颜咬了咬牙齿。她还记得母亲的话:那么多女孩子都能找到男朋友,你怎么就连个像样的男朋友都找不到!

  太刺耳了——那时候正是朱颜失恋最难过的日子。别人失恋33天就走出来了,她用了33个月。那时候朱颜已经不紧不慢地晃到了二十八岁。同事用看老姑娘的眼神来看她了。直到有一天看得朱颜一个激灵从等待舒松忏悔的梦中醒过来。她这是要嫁不出去了吗?连自己的母亲也这样看自己。

  朱颜开始走马灯似的相亲。朱颜跟那个编辑的关系是朱颜自己积极配合的。那个编辑。朱颜厌恶地不愿想起他的名字。可是那时候朱颜是打算跟他结婚的。年纪相仿,条件相当,而且那个编辑一嘴的甜言蜜语,一会儿说朱颜是他的等待已久的梦,一会儿说他是一片荒原被朱颜的春风吹醒……若是现在听到这种酸倒牙齿的话朱颜会甩一个大白眼给他,但那时她还不行定力还不够,被编辑的话轻易就晕得头重脚轻栽了好几个跟头。

  其实朱颜对那个编辑没有多少化学反应。他总是会让朱颜想起舒松,想起那片小树林,想起舒松跌跌撞撞在她身上摸索的手,那种青春男孩才有的莽撞唐突,那种纯粹的爱情才会生发的甜蜜而焦灼的渴望。那个编辑的手不一样。第一次被他抚摸的时候朱颜内心深处本能地充满抗拒,她直觉地认为编辑的手太沉稳从容,有张有驰有理有据地侵略她。而朱颜僵硬得像块木板。

  朱颜想过拒绝。不结婚就不能失身。她还记得母亲的这句话。就是因为这句话她拒绝了舒松也失去了舒松。她不能再失去眼前的人了。

  那时候她对男人的了解还是来自于书本,但是总是比在大学里丰富立体多了。她已经知道男人的性欲是男人身体里的怪兽,女人只有满足它才能控制它。那个编辑,不是特别满意,不过好像她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她总是要结婚的。就是他吧。

  朱颜把护住自己的手松开的时候,是想象着他们新婚的那一幕的。她穿着白色婚纱,不是处女胜似处女……

  朱颜终究没有穿上梦想里的婚纱。那个编辑就是人渣。朱颜后来才知道一个编辑要想亲近女色是多么容易。他们有一张迷人的嘴巴,一张口就是一个风花雪月的人间童话。就这一点,足够诱骗无数无知又虚荣的女文青的身心了。

  她总是喝过一些蜜的。有了这些蜜垫底她不会再掉进言语的坑里。朱颜后来安慰自己。经过那个编辑,她不再相信男人的嘴巴。可是她到底失身了。虽然不像当年在小树林里那么慌乱,虽然失去后她也有些懊悔,可是事实如此又能怎么办呢?朱颜快三十岁了。她已经没有轻颦细叹的时间。时间催促着她把失身这件事放下。都什么年代了。何况她都这么大年纪了。再跟别人说她是处女别人也不信。再说男人到这个年纪又有几个是处男。

  朱颜越来越通透。越来越通透的朱颜私下相亲了从纽约回来探亲的郝俊。初次见面一般般,郝俊回了美国,写来一封淡淡的邮件,现在看更像是鱼钩上的饵,不紧不慢地甩出来,等着朱颜迫不及待地咬住。郝俊后来也承认了这个小心思。不过那时候朱颜把它当作了救命稻草。朱颜抓住了这根稻草,并且成功利用她的文学素养让这根稻草变成了一根坚实的万里长链,朱颜顺着链子就来到了美利坚跟郝俊团聚。其实是朱颜倒追的郝俊。朱颜心里很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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