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微曦总带着几分希望的味道,从这之后,太阳渐升,把它的光芒洒向大地,也将它的温暖泽被万物,声响从一扇木门被打开的动静里跳出,陆老不知道过了多少个这样的清晨了,庭院里的木雕散发着它们独有的味道,连同一旁堆放良久的树根,气味中掺杂几分湿气,说不出的清新。陆老还没收回眼神,长时间养成的习惯已令他注意到如雕塑般一动不动的我,昨晚在渐渐平息的时间里每个人都已经不再关注我,长年来的修炼令我已经不在乎环境了,陆老跃跃欲试的手在即将触碰到我的那一刻被我拦下,“早!”陆老似乎很惊奇,叹口气,问道:“在这一晚上?”“习惯而已!”陆老没再言语,吃过早饭,他也开始了一天的工作了。房间里还飘荡着木屑,阳光从门外投射出来,清晰可见它们飞舞的轨迹,迎着一股浓烈的松脂味,一下就抓住了我的眼睛,接着,我就注意到了角落里的工具,圆弧刀、平口刀、雕刀一排排散乱的排列在各个角落,穿插其间分布的木锉、斧子、锤子更是增添着它本来的魅力,这里凝聚着陆老一生的心血,要说最了解这里的人,也只有他了,每每走进这里,一切似乎都慢了,听着我跟在身后的脚步,转身说道:“今天就是第一天,看好,我再教你!”说完,径直走向工作台,手里的不知何时已经拿起了刀,手指翻飞,每一刀下去,总会让人觉得它在成型,眼神里透着的炙热光满令人憧憬,时间就在这里溜走,却未让两人觉得可惜。“砰!砰!”有力的敲门声打断了这享受的瞬间,我出门去,还未走到,人声却先传来,“老爷子,我想向您求一件活儿!”门被轻轻打开,门外一个仆从打扮的人恭敬地站着,看着我的眼神还有些诧异,但也只在一瞬,他带着疑惑问道:“你是?不知道陆振刚陆老爷子在吗?”我老老实实的回答着他,身后脚步声传来,老人家瞄了来人一眼,打了声招呼,说道:“那尊寿星像我做好了,跟我来取吧!”仆人小跑着跟上,悠悠搭搭的跟上里屋去了。不多时,传来几声翻找的声音,老人家唤我进屋搭把手,小心地挪动着步子,阳光下,一尊鹤发童颜的老者相出现在我的眼前,老者执龙头拐,一身枣红色长袍,天真的脸是咧开嘴,笑容满面,而标志性的前额和白苍苍的胡须在阳光下分毫毕现,惟妙惟肖,仆从也不得不直呼,“真像寿星公下凡!”陆老轻摆摆手,说道:“我的本事还不到家!”“你这就谦虚了,我家主人说了,今天先把它搬走,过几天十五请去府上贺寿,工钱也一并在府上结了!”说着抱着手中的寿星像飞快的跑出了门,不见了踪影。我依旧持续在刚才那寿星的模样里未能摆脱,民间虽有寿星的传说,终究不及祁门亲眼所见,刚刚的寿星像却是我难以想象的相似,心中不禁联想起之前的允刺纹,心里难免怀疑起来,眼见陆老又要走回作坊里,我脱口而出:“能让我试试吗?”老者脸上先是惊讶,后来浮现前一丝微笑,轻声说着:“雕坏一块,赔钱一两!”接着,我在那一天就花了整整十两银子。
环绕在喜庆的音乐氛围里我试图整理眼前的情形,我看着眼前的姑娘无奈道:“不用说,又跟着春姨来的吧?”日子过的久了,自然也明知道了那老妇人的名字,沈春心,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厨子,这次是村上首富母亲的寿宴,自然也没有错过,但令我没有想到的是祁蕞月竟然是她的徒弟,想想以前在祁门的日子,不禁又加深了几分忧虑。
脚步不停,他走在这条路上,今天是一起了断的日子,他不知等了这天多久,门内人声鼎沸,他没有关注的心情,前方似乎是那家伙的徒弟,不理会一旁的祁蕞月,穿过人群,他似乎还想着叫住一旁聊天的我,掌声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是这家的主人响起的声音,“各位高朋,欢迎各位莅临我母亲的寿宴,先给大家道个谢,再来,鄙人有幸请到了陆振刚老爷子为我母亲雕了一尊寿星,请大家一同来见识见识!”这一刻,不管是知不知道的人都拍起了手,声浪中,陆老登上了台,站在了寿星像的右侧,跟着主家一起笑,他却在台下摇摇头,心里那股声音为台上的那人叹息,“果然,你和我一样都老了,等着失败吧!”悄悄地离开这喧闹的前院,陆老在这一刻看向了这里,熟悉的颜色和身形令他记起了很多,笑着看着那道身影走向远方。台下的我望向了走远的老人。只是轻轻的扫了一眼,见到春姨端来了主菜,心下正高兴呢,清晰地碎裂声中断了宴席上的喜乐,不少人投来了埋怨的眼神,可一旁的黑袍却笑了起来,“你果然还记得啊!”惊讶的人群在下一刻就又汹涌起来,人们或嘲笑,或埋怨的声音又鼎沸起来,春姨也只好笑笑,祁蕞月急忙跟上去,半晌后,摇摇头,看来春姨什么也没说,气氛一直持续到寿宴的最后,我和祁蕞月没有再交流过一次,几个人面上虽然和谐但心底里谁都有说不出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