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航最重视的人有两个,一个是师哥陆振刚,另一个就是师姐沈春心,至于师傅,他从头到尾很感激,但在现在这个时刻他只能默默的把他背起来,摇晃着朝那个房子里走去,月亮在天空中亮着,师傅嘴里还说着胡话,酒的味道丁航一直很抗拒,是因为它会让自己沉迷,而沉迷会害了自己,那扇紧闭的门扉已经不远了,少年的体力也在急剧下滑着,背上的师傅似乎又开始不安生了,摇晃着想要下来,少年想要抓紧,却听到师傅脱口而出:“你不乖了,小心我不教你凤凰涅槃了啊!”凤凰涅槃?这应该是师傅的独门绝学,丁航心底还是动了动,也没想更多,小跑着敲响房门,跟师哥一起把师傅抬回了床上。师傅身子刚一上床,鼾声跟着出来,师哥和他在旁偷笑,师哥挥挥手示意他跟着出去,明亮的清辉代替了屋子里的鼾声成为了主旋律,丁航望了眼师哥,他身上还沾着作坊里的木屑,丁航伸手去拾起,师哥摆摆手,说道;“可以了,明天还会粘上的!”丁航自然没去听他的,“哪可以啊?我师哥以后可是个厉害的师傅呢!”师哥只是笑,看着他,想说些什么,却未曾想他先开口了,“师哥,凤凰涅槃是什么?”师哥望着他,又望瞭望里屋的师傅,小声说:“师傅告诉你的吧?说实话,我也没见过,不过师傅说是他师傅留下来的独一门的手艺,以后还会传到咱们手里呢!”“咳!”里屋的师傅轻咳一声,“俩小子本事还没学全,就想学凤凰涅槃?”门里的声音还未传出,门外的两人早就不见了踪影,师傅又闭上眼,丁航急急忙忙的跟上师哥,渐渐走远,那时候两人还亲密无间,却不知故事的序幕已经在此刻产生。
沙漏在台上肆意的流淌,飞快消散着的时间令人心疼不已,可台上的两个人却没有丝毫的紧张,每一刀都灌注着心血,丁航不敢松懈,陆振刚也是,因为就在几个小时前,师傅叫他俩过来,明确地告诉他俩,“你们俩只有一个人可以继承凤凰涅槃!”他们还没来得及惊讶,师傅已经拿出了一个沙漏,示意两人尽早动手,陆振刚不能输,丁航不想输,两个人各怀着自己的心思开始了对决。声音很快就传出来了,师傅认真地看着,他感到自己的时间在一点点流逝,他不想自己的手艺遗失在在自己手里,大徒弟手法沉稳,雕出来的东西总是栩栩如生,例如现在他看出他想要雕松柏梅竹,每一片竹叶都浮现在底座上,栩栩如生,依附一旁石上的梅花,花苞欲放,无比和谐,可他终究太过计较,整体却现出几分沉闷。再将视线转向丁航,这个徒弟他一直很迟疑,并非他不好学,没天分,只是每每在他的木雕里总是混着一股说不出的别扭,纵使抛开这一点,他现在正在雕的飞燕衔枝也有些过于简洁,整体圆形的底座上只有孤零零的一只桃花,飞燕的身体都尚未成型,心底里似乎又跟声音在说:“还太早啊!”渐渐地,声音停止了,师傅把眼神移向一旁的沙漏,“四小时吗?比我预想的要快。”丁航停下手,看着在自己手里的飞燕衔枝,燕子从天空中飞来,双翅展开,桃花烂漫,每一瓣花上都有让人感受到鲜活的感觉,他很满意,这件挂饰被恭敬地放到了师傅的评判台上,他坚信这是最好的。陆振刚早已放下了刀,可他还没有信心将其呈上,在这片竹子里穿插着依附在石上的梅花,显得有些黯淡,静悄悄地走到评判台,不动声色的放下,一切终究尘埃落定。
“我宣布,胜出的是陆振刚!”在结果宣布出来的那一刻,丁航心底里的愤怒油然而生,他大声质问出来:“为什么?”他拼命地想要知道,可面对的只有裁判们冷冷的宣判和解释,“飞燕衔枝作品本身有瑕疵!”“不可能!”吼声冲破理智,每一声都被拦在外面,几个护院高大的身影显得不可侵犯,他看向周围的人,师兄一脸担忧的看着他,师傅也看着他,眼底里却是几分悲哀,他忽然想起那天晚上被当成玩笑的师傅的话,他看向了师兄,心底里一个恶念从角落里长出,心底的一个声音说着:“原来你早就知道,卑鄙小人!”这么想着,脚底迸发着力量,丁航冲出了大门,速度快的令人惊叹,陆振刚还想追出去,师傅却应声倒地,急忙扶住师傅,他只能让师妹去找丁航回来。师傅被医生安静的放倒在床上,从医生的神情里陆振刚已知不妙,但心底的谨慎终究没有水旜来,医生将陆振刚叫到一旁,刚要张口,陆振刚以一股异乎寻常的镇定说道:“您老的神情已经告诉我了,我只想问您,您全力施救,还有多少日子?”医生好似头一天认识这个小子,眼神带着几丝难以置信,下定决心般的说着:“凭我这本事,也只有几年!”这个时限坚定了陆振刚的想法,他望向医生,在医生的眼底看到了隐隐的担忧,他强迫自己镇定,“您老放心,您担忧的事我来解决,您就帮我照顾好师傅!”医生嘴张了张,终究还是收了口,转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