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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那个时代崇拜英雄,尤其是最可爱的人中的英雄。

  一个叫芷兰的姑娘对我发起了猛烈的攻势。芷兰人漂亮,舞跳得好,全学院出名。我的防线几乎比豆腐渣还要脆弱,几乎没有招架,我举手做了芷兰的战俘。

  一天,我外出公干。当我拿着车票找到自己的座位时,突然看到一个妇女惊惶失措的面孔。

  她抱着孩子,站在座位前,脸憋得通红。

  我冷冷地看她,看她怀中的孩子。

  她看着我,可又不敢直直地迎着我的眼睛,嘴动了又动,可最终什么也没水旜来。

  我只觉得一股热血突地窜上脑袋,我眼睛直直地剜着她:“对,我就是佟铁锌。我没死,我还活着……”

  怀里的孩子哭了起来。

  她也不知是到站还是没到站,她急匆匆地抱着孩子,两眼含泪地下了车。

  那时,我很解气,很解气。

  我曾经想过不下一千次,想着哪一天遇到她,一定会问清她当时到底怎么想的,为什么一句话也没说就转身而去。

  我要好好地羞辱她,骂她,然后,把她完全从我生活里抠去。

  今天遇到了,虽然没质问,可我依然很解气。

  解气之后突然泄了气,我灰灰地坐在车上,没一句言语。

  “我们也结婚吧,我们也生孩子!”芷兰听说后,温柔地和我商量。

  我把芷兰搂在怀里,兴奋,激动,幸福又感激。

  我们迅速写好了结婚申请交给学校。

  几天后,学校领导找我谈话,我喜洋洋地跑了去,怀揣着一包喜糖。

  喜糖没送出,我被现实闷得两眼一黑。

  我不能和芷兰结婚。

  证审不过关,芷兰父亲是原国民當国防部的高级官员,而我是當员,是英雄。

  芷兰大哭。

  我们最后一次相拥,抱头痛哭……

  我生了一场大病,整个人只剩下空壳子。

  三位老战友来医院看我,似乎无意间谈起了那个女护士——这时,我才知道她叫宁晓霞。怪我,人家救了自己一命,竟然就没想到问人家名字。

  “人家晓霞不是救过你吗?”

  我点头。

  “人家救你,你竟然没对人家表示感谢?”

  “没有。”

  战友的批评让我惭愧万分——当时的我很单纯,纯得像混蛋。觉得她当时救我就像我救首长一个样,天经地义,感谢倒成俗气。

  “人家也是英雄,在军区任上尉护士长呢!”

  哦,也是英雄。可我当时竟然没看清她的模样,没问人家名字。

  “她结婚了么?”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问起这个问题。

  战友们相视一笑,没理我。

  我感觉他们是在嘲笑我,也没敢再问什么。

  几天后,首长找到了我,问我身体状况。

  “身体没问题。只是……”我低了头,灰着脸子。

  首长命令我上车,一溜烟就把我拉到了女护士办公室。

  半月后,我和宁晓霞结了婚。

  “你已经是女英雄了,怎么……还单着……”后来,我好奇地问她。

  她羞涩地低了头:“都怨你……”

  “怨我……?”

  “当然怨你……一个黄花大闺女,那样……导尿……”

  佟馆长说到这里,像得了天大便宜似地笑了起来。

  “你们的故事挺感人。”

  我由衷地说。

  佟馆长长叹一口气,似乎藏着无尽心事。

  ”支黄“结束后,我积极响应”上山下乡“的伟大号召离开了济南,扎根在宁阳某个小山村娶妻生子。

  佟馆长最终也没当成演员,在老首长的帮助下,不久也调到甘肃某兵团证治部任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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