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了解过他的过去吗?”
那人显然愣了愣,“过去?”
“他告诉我,以前有一个人就在他的面前跳了下去,当场死亡。你知道为什么吗?”
“啊?”
“因为他对别人产生了恶意,这便是一切罪恶的开始。”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我的声音不知不觉已经变得越来越冷漠。
这一夜,我始终介于清醒与睡梦之中,只要我想,我可以随时睁开眼睛。我将身体蜷缩起来,露出半截手腕垂在床边,想象着手腕处此时正迸发出大量鲜血,顺着手指,滴落到地面上。
只要有充足的时间,只要伤口足够深入,便算得上真正的某种意义上的生命正在流逝,正在缓缓走向死亡。
我不禁诧异,生命原来如此轻易就可以消亡吗?我一边享受着想象中的走向死亡的快感,一边恐惧着这样的自己——因为不管怎么说,我都应该好好活下去,我是一个坚强健全的人,至少我时常如此对外宣称。
在我还沉浸于想象中的时候,后背突然感受到紧贴上来的温暖的身体,他轻轻将手臂搭到了我的侧腰上,一条腿横跨覆盖到我的腿上,这让我感受到了来自男人特有的健壮的骨骼感。
我惊讶地睁开了眼睛,借由小窗映进来的那微弱的光辉,看见我那垂落在床边的手腕,依旧完好无损,甚至依稀看得见脉搏富有生命力的跳动。
傅文将头埋在我的后颈,他呼吸之间所带来的热与冷的交替,让我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某种湿润的东西正游走于我的后背之中,轻轻地试探着,像是想不留痕迹一般。
而当我屏住呼吸,耐心等待下一步之时,他又突然停止了所有动作,安静了下来。
喂喂,这可不太地道。我内心叫嚣着,喉咙却干涩得难以发任何声音。
“对不起。我已经很久没有勃起过了……”他突然开口,然后坐了起来,“明天我们去看日出吧。”
“嗯。”
“曾经,有一个女生在我面前跳了下去,从那以后,我就无法勃起了。
她那时站在天台的栏杆旁,问我,我们为什么那么讨厌她,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我当时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只是愣愣地说了句‘不知道’。然后她说,她恨透了我们。便直接翻过栏杆跳了下去,我都还来不及伸出手拉住她……”
傅文的语气意外地平静,或许是因为不知多少梦回过,懊悔过了,反而真正水旜来的时候,已经难以泛起涟漪。
但我却陷入沉思,因为曾经我也差点做出和那个女生一样的事情,或者说我早已在脑海中演绎了千万次,怀揣着恶毒的快感,幻想着让那些人永远活在我的阴影之下。
不知不觉,我再次进入梦乡,这次来到了一座古老的寺庙。中间究竟遗漏了什么我不得而知,总之现在我又身处异地。
我攀上屋檐,居高而视。心中翻涌起悲壮之情,那是一种现实中难以体验到的情感,其中饱含着某种深切的爱意与不服输的幻想。
但具体看见了什么我却再想不起来了,因为梦到这个结点的时候我被傅文喊了起来,
“该起来看日出了。”
我虽不愿睁开眼,努力靠着残存的记忆逼自己回到梦中去,喂,起码让我看清楚我究竟看见了什么吧,只要再一会儿就好……
但梦境已经离我远去了,我无法控制也无法抗拒已经逐渐清醒过来的意识,只得带着一份说不出的怅然与遗憾睁开了眼睛。
天还没有亮起来,我转过头,看见傅文已经坐了起来,上半身靠在床头,他的目光被某种深沉而阴霾的情绪所填满,沉默地望着某个角落,他仿佛在透过那个角落窥探他内心最深处的“郁结”。
在我看得有些发痴的时候,他总算转过头来说,“收拾收拾出门吧。”
远处的山后透出了些许红光,我侧头看向傅文,他的眼角隐约还残留着泪痕,但因为四周还很昏暗,我看不清他现在究竟带着怎样的神情。但悲哀之感却久久萦绕在我心头,他模糊地站在我旁边,我就这样观望着一个模糊的人,脑海中一边回荡着此前不久他沉重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