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站就是北京了,有一些醒觉的人已经拿好行李候在门前了。一个是一个瘦得像竹篙一样的中年男人,等待的同时拿出了一根烟抽了起来,呛得旁边那个坐在行李袋上的女人一阵咳嗽,一直翻他白眼。还有一个背着大背囊的瘦高少年。他站在她的正对面,她看着他的同时,他也在看她。
“你长得真高。”幸生说。
“再过几年你也会长得很高了。”背包少年说。
幸生点点头。
“你从南方来吗?”
“嗯。”
“要到哪里去?”
“我不知道,我要回姑妈家。”
“那应该是更北的地方了。”
听到那个北字,幸生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少年笑了起来,“听到那个北字都忍不住打冷颤了是不是?”
“南方人去到北方大都水土不服,要不是偶遇无奈谁会轻易选择大冬天的背井离乡到那么寒冷的地方啊。”他感叹地说道。
他的这番话直直地戳到幸生的内心深处,她仰起头来看着他,她细细地描绘着他的一眉一眼,想把他用力地刻在自己的心里,有些人一转身就再也不会见了。列车员顶着一个肿泡眼,衣衫不整地过来了,他对着车厢,扯着嗓子,大声地报着站,“北京到了,北京到了,睡觉的马上起来了,马上起来了啊!”
车厢里的人悉悉索索地醒来了,还有一些人依然闭着眼,双手抱在胸前睡着,不知道是没听到报站声还是不是这一站下车的。
“北京站到了,北京站到了,赶紧起来了啊,车马上就停了啊。”列车员扯着嗓门又大喊了一声。
经过两次的大喊,无论是不是这个站的都起来了,场面陷入了一片混乱,那睡在过道上的人没来得及起来,被踩了几下,正骂骂咧咧的,有陪同一起搭车的小孩睡眠不足,哭着闹别扭。
“你也是这一站下吗?”幸生问。
他点点头,看着她,取下自己的围巾,围在幸生的脖子上,“接下来的气温会更冷。”
这时车门开了,他跟着大队伍下车了,紧接着,一股急匆匆地气息扑面而来,把外面的冷气也带了进来,下车的人和上车的人混在一起,很快就看不到他了。她有一种怅然若失之感,而这种感觉将在接下来的很长的一段时间陪伴着她。
杏花镇这个名字不是从一开始就叫这个名字的。它本来叫牛角镇,至于为什么叫牛角镇,有两个说法,一个是说,这个镇的人原本家家户户都养牛,所以就叫牛角镇。这时就有人反驳道,那也应该是叫牛镇才靠谱啊。还有一个说法就是说,这个镇整个地形轮廓就像是一只牛角一般,所以叫的牛角镇。
对于牛角镇这个名字的由来,镇上的人已经无从考究了。但杏花镇这个名字却是每一个杏花镇的人,上至老人,下至刚会说话的小孩都清楚的。
据说牛角镇还叫牛角镇的时候,有一个上了年纪的有钱生意人,带着一个年轻的妻子来到了镇上定居。年轻的妻子爱花,尤其是杏花,所以生意人命人在镇上能种树的地方都种了杏树,杏树开花那一年,整个天空都是粉红粉红的,这片美丽的杏花林吸引了远道而来的爱花之人和艺术家。也就是那一年,妻子爱上了来镇上画杏花的年轻画家,并在一个下大雪的晚上失踪了。他们后来到底怎么了?有人说,妻子和画家私奔了,年老的丈夫孤独终老。但是杏花镇的人大都不认同这个说法,他们说,生意人把他们给杀了,把妻子埋在了一棵杏花树树下。那颗树就是在东头的那一棵,所以这棵树总比其他的杏树开得更热烈和更红的原因。
这个传说在杏花镇的人的嘴里口口相传。把这个故事传给幸生的是幸生的大表哥袁坚,他比幸生大三岁,正在镇上的中学读高二。她还有一个表弟,叫袁毅,今年6岁,在村小学读一年级,但不爱学习,整天跑出去玩。
“接下来的故事呢?”幸生问她表哥袁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