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功成身退。1864年镇压太平天国运动以后,曾国藩的“事业”达到了顶峰。他根据自己对官场的了解和以往的历史经验,已经产生了功成身退的念头。尤其是在进攻天京之前,他已经在考虑自己何去何从与如何收场的问题。他在给曾国荃的信里说:“阿兄忝窃高位,又窃虚名,时时有颠坠之虞。吾通阅古今人物,似此名位权势,能保全善终者极少,深恐吾全盛之时,不克庇荫弟等,吾颠坠之时,或致连累弟等。惟无事时常以危词苦语互相劝戒,庶几免于大戾。”在曾国藩感到情况十分严重的时候,朝廷更是越发离间他和湘军将领及地方督抚的关系。面对这样的状况,曾国藩在给家中的一封信中说道过罢官归家的想法。但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从他内心深处,也不愿意放弃他苦心经营的局面。于是便采用削减湘军的办法,缓和与清证府之间的关系。但是这样的办法不能够使他继续保持在清朝统治集团的地位。这是他第一次产生功成身退的念头。第二次是在镇压了捻军以后,仍然没有从官位上退下来。而他又未能以镇压太平天国的办法消灭捻军,也使他感到很没有面子。到处理了火烧望海楼事件的时候,他的退与不退,已经没有什么大的意义了。他一直想着功成身退的问题,但没有付诸实际。也许是他不愿意真正退下来,也许是他身不由己。因为当时的清证府已经对他放心不下。有的书上说,在曾国藩的手下里,甚至有人提出让他黄袍加身,这就不能不引起朝廷的警惕,所以对他施加压力也在情理之中。
三、修身养性
曾国藩的座右铭是“不为圣贤,便为禽兽;莫问收获,但问耕耘”。曾国藩一贯重视修身养性,认为在当时世风日下、道德沦丧的晚清社会,尤其要重视个人的道德修养。在家书中,我们可以见到许多有关修养的内容。
首先,他讲求立志。人要自强自立,最要紧的是立志。志不立,天下无可成之事。曾国藩认为,“欲求变之法,总需先立坚卓之志”。他非常自信地认为,只要立志,奋发努力,最终目的是可以达到的。他说:“人苟能立志,则圣贤豪杰何事不可为?”“我欲仁,斯仁至矣。我欲为孔孟,则日夜孜孜,惟孔孟是学,人谁得而御我哉?”从某个层面上,曾国藩执著于事功,但也说明了立志的重要性。他说:“古称金丹换骨,余谓立志即丹也。”关于立志,曾国藩还在家书里提到:“君子之立志也,有民胞物与之量,有内圣外王之业,而后不忝于父母所生,不愧为天地之完人。”总之,就是要按照修齐治平的理论,为社会干一番事业,成为封建社会的一代圣贤。他还向人表示:“君子当以不知尧舜周公为忧,当以德不修、学不讲为忧。”
其次,他主张反省。一个人德行的进步,与意志坚定与否、与知识渊博程度高低有密切关系,但是也与能否时刻反省自己有直接关系。即能否“静坐常思已之过”,能否时刻注重自己的道德修养。纵观家书,曾国藩一生在反省上最下功夫,后世对其多有称道,认为曾国藩德行的长进是由于立志和求知,也是由于其反省的次数多,并有改过的勇气。曾国藩每次反省都是从细微处着眼,改过自新。“念念改过,虽小必惩”。在日记中可见有许多通过反省认识到自己的不足而改正错误的。这样的做法继承了中国传统儒家的观念:吾日三省吾身。
再次,为人应谦虚。鉴于历史和现实的经验教训,曾国藩从保全自己和调整与周围人际矛盾出发,主张言行谦谨。在给儿子的一封信中他提出举止要稳重,说话要谦虚谨慎,更要其“终身牢记,无一刻可忽”。在另一封家信里,他对弟弟说,自己享受这么大的名分是受之有愧的,故每时每刻都不敢以此为资本向人炫耀。这里,曾国藩以平缓的语调道出了生活哲理:人贵有自知之明。失意时多看自己的长处;得意时多看自己的短处。这就叫做胜不骄,败不馁。1854年曾国藩44岁,正是春风得意之时,但是他比一般人能更清醒地看到自己的处境。他认为自己是名实不副,“故不敢稍涉骄奢”。同时要求子弟俭于自奉,满招损,谦受益,不可倚势骄人。那么如何才能做到谦虚呢?他提出的方法是戒“长傲”、“多言”。此乃人生的两大凶德。一般地谨言慎行还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关键是要自省、自知。他认为人应当认清自己的角色,虚心向下,这样谨言慎行也就顺理成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