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白人组成的第一届南非内阁
这就导致了一系列借口“土著居民的经济生活危害白人经济生活”的种族隔离制度的出台。1922年出台的《土著事务法》开始从法律上实行白人和黑人“分别发展”的做法(越来越多的黑人居民被赶入仅占全国土地面积13%的所谓“黑人家园”,成为南非国内的“外国人”)。1923年颁布《市区法》,规定黑人只许住在离城十到十五公里的特定郊区,由证府官员管辖。此后黑人不得居住于隔离区之外(除受白人雇佣的黑人佣工以外)。1924年通过《工业调停法》,黑人工人在法律上不被视为“从业者”,事实上剥夺了黑人罢工的权利。凡此种种,可以用两句话总结:第一,除非是需要非洲人的劳动,否则不准他们进城;第二,“可以让他们为我们(白人)干活,但不能让他们和我们住在一处”。特别是1924年颁布的《文明劳工通令》,更是明确责成南非的国家机关并“建议”一切私营企业公司,以白人代替非洲人来担任所有需要专门技术的工作(skilledwork)。实际上这就是把待遇好的“文明劳动”保留给白人,而把待遇不好的“非文明劳动”扔给黑人。
用英语与南非荷兰语书写的“白人专用”标牌
这种工种保留制度为白人确保了几乎所有的技术工种,避免了白人工人在劳动力市场上与黑人的竞争,从而保证了白人占据劳动力市场的优势地位,其中阿非利卡工人成为这一制度最直接的获益者。1946年时,多达四成的阿非利卡人仍是蓝领工人,但1977年从事白领工种的阿非利卡人人数已上升到65%……可以说,“穷白人”作为一个群体,神奇地消失了。
“发达”国家的幻象
实行种族隔离(“分别发展”)的南非一度出现了令人刮目相看的“经济奇迹”——在从1932年到1972年的四十年时间里,平均每七点四年国内生产总值就翻一番。尤其是在上世纪六十年代,南非的经济增长速度竟可与当时世界上发展最快的日本相匹敌。
一时间,在约翰内斯堡、开普敦、比勒陀利亚、德班等南非大城市都可以见到绝不逊色于同时期的西欧、北美大城市的市容:高耸豪华的写字楼大厦、四通八达的整洁的街道、五光十色琳琅满目的广告牌、美丽的街心公园、新式的双层电车;大多数南非白人拥有自己的独栋住宅,有的还带有游泳池;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南非白人的汽车拥有量为每千人三百八十六辆,与澳大利亚和加拿大大致相当,与美国这个“车轮上的国家”的差距也并不悬殊(每千人拥有五百零七辆汽车)。
约翰内斯堡市容
开普敦郊区的白人住宅区
这或许就是彼时的南非被现在一些人吹嘘成“发达国家”的原因。可这只是一个幻象,建立在“黑人不算人”基础之上的幻象。假如以按照欧洲居民人口来计算国民收入水平,南非确实可以列入发达国家。但在劳动力市场的种族隔离制度下,南非全国99%的工程师、78%的自然科学家、91%的技术人员、72%的技工都由白人充任;其结果是,要是按非洲居民人口来计算的话,南非的国民收入水平则属于最落后国家之列。1983年,亚裔(主要是印度人,日本人算“荣誉白人”)人均可支配收入只有南非白人的37%,有色人种是26%,居住在城镇内的黑人是22%,居住乡村的黑人更是令人难以置信的只有6%!生活在南非当局圈定的“黑人家园”中的黑人有三分之二的人口生活在赤贫中。这就导致种族隔离的南非成为世界上贫富差距最大的国家。上世纪七十年代初,南非最富有的20%的人拥有该国财富的75%(美国是不到40%);南非的基尼系数竟高达0.61——而这个系数在0.40以上已经意味着贫富严重不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