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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艳姣是马松奎的小女儿,在区里一所小学教书。一天下午,她领着文教局局长来见她父母。学校停了她的课,让她回来做工作。

  马松奎是个不管事的男人,大小事情由老婆做主。他让文教局的干部缠着没法,就去指挥部签协议,回来,老婆不见了。马松奎没有离开过老婆,他老婆也没有不打招呼离开过他。他一紧张,便痰迷了心窍,一个人低着头,神思恍惚地往村外去,他也不知道该去那里,走了很远,迷迷瞪瞪进了一个大菜市场,也没有找到他老婆,后来遇见一个本家的侄子,说,你来这里干啥,离我们家十里地啦!他仰着脸没说话。他侄子把他拉了回来。

  来到门口,侄子把他扶下车,说,叔,到家了。

  马松奎嘴巴一撇,抽泣起来。

  本家侄子吓了一跳,赶忙追问,叔,叔,这是咋啦?

  这么一问,好像提起了闸门,马松奎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嚎起来,艳姣娘哎,艳姣娘哎……嗷嗷嗷……艳姣娘不要我了……嗷嗷嗷……

  街坊们听见哭声,纷纷围拢上来,既觉得好笑,又不忘你一言我一语地劝解,艳姣娘跟你过了四十年,咋会不要你;老菜帮子了,谁要;有人打趣,她跑了,你该高兴才对,再找个年轻的住楼房。

  哎哎哎――,她要要我,怎么说走就走了?马松奎咬住这个事实不放。有人进院看看,确实不见艳姣娘人影,觉得不可思议。玩笑是不能再开了。孩子们看着马松奎的哭相背过身子嘿嘿偷笑。

  原来,马松奎老婆看他去了指挥部,强作笑脸送走了马艳姣,转回屋里,思前想后,觉得憋屈,又不便发泄,就想出门清静两天,于是坐了长途汽车回了衡水的娘家。

  有人在汽车站碰到了她,马松奎不相信,非要挨着街道寻找。马艳姣往衡水通了电话,那边刚进家。马松奎接住,止住哭声。他要她连夜返回来。她说自从父母去世,好几年没来过娘家,屁股还没坐热,打算住两天。马松奎又咧着嘴哭起来,又说不要他了,直到她答应马上回返,才平静下来。

  那一夜,很多人没睡好。

  我母亲就是。

  签了协议第三天,母亲搬离了老家。

  头天夜里,等家人睡下,母亲插上屋门,在桌上摆上供品,燃起三柱高香,四肢着地,虔诚地跪下来。她向我父亲还有先祖们告别。她嘴里唠唠叨叨,很久才熄灯。

  母亲十九岁那年,被一顶绿呢小轿抬进马家。十年里,生养了我、妹妹和弟弟三个。我们跟爷爷、奶奶、两个叔叔同住在一个院子里。院子不大,四间上房,三间西屋,满打满算七间破屋子,另有三间放杂物的棚厦。夏秋时节,两个叔叔在里面支床休息。后来,大叔参军留在了大西北。二叔当了上门女婿,在二婶娘家安营扎寨。爷爷奶奶离世后,我们慢慢长大,后来进城打工,日子慢慢有了起色。父亲两次在原址上翻盖房屋。一次在1981年,一次是1999年。第一次打倒四间平房,翻盖成五小间;第二次全部打倒,盖起十间楼房,三间平房。搬进新房不久,父亲查出肺癌,已经不能手术,三个月不到离开了我们。

  母亲一夜没有睡好,天不亮就起床收拾。两辆工具车跑了三趟,才把房子腾清。告别的时刻到了。母亲把备好的一只食盘端出来,里面盛着小米和碎馒头渣子,让弟弟放到楼顶上。母亲让我跟她一起去找包队的村干部庆春。在指挥部前,母亲对庆春说,大侄子,我今天把房子腾清了交给你。我有一件事求你。庆春说,婶子你说。母亲说,你们不要马上拆房子,等两天行不行?庆春问为什么。母亲说,门楼下有一窝燕子,小燕子这几天就出窝了。猫啊狗啊的我能带走,小燕子带不走。你们宽限两天。庆春爽快地答应了。

  母亲还不放心,说,这窝燕子通人性,有情有义,在我们家住了十几年。你叔叔没了的第二年就来了。年年秋天走,年年春天回。看着它们,我时常想起你叔叔,好像他没走一样。每年春天,我盼着它们来,它们来了我才安心,过日子才有心劲儿。她顿了顿,挨近庆春说,你听着,害燕子是要瞎眼的。庞堡有个孩子捅了燕窝,就遭了报应,高烧不退,后来俩眼都瞎了。

  有人喊庆春开会,他拦住母亲的话头,说,你安心离开好了。我跟铲车司机打声招呼,放到最后拆。

我和母亲真实在石库门 母亲阁楼里献身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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