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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上,大家举目欣赏幻日奇观,没人注意到老七。他像被丢弃的透明塑料袋,缺乏存在感。一排婚车从他面前驶过,他看不清新郎坐在哪里。他想起自己结婚当天,朋友驾驶的婚车开错了道,照习俗婚车不能掉头,只得一条道开到底,结果绕了半座城,差点耽误拜堂吉时,当晚白结生闷气,拒绝和他同房。想起这事,老七在路口独自憨笑。

  日头阴下去,起风,树叶沙沙响,拖着怪异的回声。

  老七骑得悠闲,穿街走巷。大街居少,小巷居多。巷子灰瓦白墙,死胡同内有紧臀低胸的洗脚妹,脚趾甲抹油,对每个侧目的男人说,来不来玩一下?换作平时,老七也许会驻足犹豫。但今天他没那个心情,只想速览,不求把玩,于是匆匆通过。

  出了巷,老七注意到护城河边围满了人。他刹住车,左顾右盼,希望有个过来人告知发生了什么,但大伙儿挪不动步子,伫立在河岸指指点点。老七找到缝隙挤进去,只见黑衣蛙人把一具浮尸拖到河埠头,尸体裹着橘黄色工服,手脚和脖颈子铁青,头朝下,姿势僵硬,像在挥镰锄草,又像在摇桨划船。

  一旁的老妇人说,“可怜是可怜,享清福的年纪就这么走了。”

  另一位老妇人从树上撕了张寻人启事,扇着风,“阿志哥在环卫站做了十几年,马上退休了,谁想得到闯这档子祸,昨天傍晚船沉了,都没人看见。”

  “看见倒好了,肯定救起。”

  “命数啦!”

  不一会儿,两个警察赶到了,戴着白手套。拍了几张照片,警察协助蛙人把尸体翻转过来,这让老七倒吸口凉气。虽然脸在水里泡肿了,但眼前尸体的遗容怎么打量都和清早的船夫如出一辙,不过仔细想想又不可能,此人不像刚死一会儿,说不定是两兄弟,还是同卵双胞胎。河对岸白续站满人,家属这才失魂落魄赶来,现场一下子哭天抢地。附近的早餐车收摊离开。老七心事重重,没功夫看下去,骑上电瓶车往回赶,小卖铺还等着开张。

  铺子生意寥寥,老七闲着无聊打开电脑,登录在线博彩网站,连下了五轮注,都没中奖,便有些丧气。店铺外头,狗一如既往不少,游走徘徊,多为流浪狗,黑的,白的,屎黄的,卷毛的,摇着尾巴,翘首期盼。老七如往常般把店里快过期的零食拆了,一把接一把丢在门口,看狗争食,时不时叫嚷,“慢点吃!上辈子没吃过饭啊!下辈子投胎别做狗了!”

  老七以前养了只田园犬,小名“发财”,乖巧懂事,每天去邻居家拉屎。白结怀孕后,怕狗带细菌,对胎儿有影响,就命令丈夫把狗丢了。老七虽心肉痛,但仍照做。每每想起此事,他心里就不是滋味儿。日后看到流浪狗,他都当作在喂养被自己抛弃的“发财”。

  “这畜生,人家姑娘吃得好好的,非要干人家!”

  他朝狗叫,狗也朝他叫。

  “阿梁,今日生意光景咋样?”乡干部高校长带着两三人,出现在店门口。

  “托你的福,没什么生意。”

  高校长晃动手里的纸,“我给你送钞票来啦!”

  老七站立,打量来者,“你莫讲笑话了,字我是不会签的,这个价格跟抢有什么区别!”

  随行的年轻人激动上前,“话说得难听了吧,阿梁师傅,都是这个价,咱又不是天王老子,想给多少给多少,你说是不是?”

  “随你们说,反正这农田是我阿爹的,你们要谈跟他去谈!”

  高校长谄媚大笑,“你阿爹都死了,我们上哪儿找去啊,发笑吧!”

  “你爹才死了!”

  高校长从柜台拿了几颗花生,剥起来,“我爹本来就死了呀!”

  随行的年轻人见势,搭住老七的肩膀,“好啦,阿梁师傅,别找麻烦了,字签签好,早签早拿钞票,我们还要去下一家呢!”

  “我说了不签,听不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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