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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沉沉的午觉中苏醒,隔着眼屎,满目虚光。墙上钟表嗡鸣。一看,两点四十分,该去学校接儿子了,冬令时放学特别早。

  路上,因为一些事耽搁,老七晚到了些。学校门口,老师带队护送孩子们出来。老七在人群中搜索着,没见到熟悉的脸,眼看一班接一班,连续送了好几班,也不见儿子的踪影。大概赵星星被留堂了,这孩子最近满脑子琢磨着如何上天,把家里沙发的抱枕涂得乱七八糟,写着陀螺仪,逃逸塔,制动点火,飞控姿态,着白器,还有些连他都念不出来的航天术语和读数仪表盘,似乎零号指挥员一下令,赵星星乘坐的意念飞船就能火龙腾空。

  老七泊好电瓶车,和保安打了个招呼,火急火燎去儿子的班级。儿子读三年级,二楼最东边的教室,离朝阳最近,就像梦想和死亡那般如此接近。教室里除了值日生,别无二人,老七询问正埋头扫地的女孩,“小朋友,你有看到赵星星吗?”

  女孩摇摇头,“赵星星应该回家了。”

  不知怎的,老七眼前闪过一道白光,“你们老师呢?”

  “老师好像今天结婚。”

  老七一愣,看了看手机,要是儿子用走的,保不齐已经到家了。

  “秀逗子孙肯定没带钥匙。”他自言自语,急忙往回赶。

  从学校到家,十分钟的路程,老七花了近半小时,为了躲避两个黑衣人的纠缠。这对恶煞组合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突的一声,出现在老七面前,振臂拦截。粗看倒颇有几分特勤保镖的味道,没等他反应过来,其中一位死死握住电瓶车的反光镜,“老七,往哪里逃?”

  “我…我逃什么?”

  老七预感他们要挥刀剁手,吓得大气不敢哼。他早年做毛笔批发失利后,曾跟朋友去广东佛山做过透明胶带生意,贷款购置了原料和生产机器,自觉未来可期,便亢奋致电儿子,“星星,你再等等,爸爸马上发财了!”

  谁知制出的胶带质量层次不齐,一箱也卖不出去,倒欠了笔外债无力偿还。逃回家乡后更换了所有联系方式,没想到该来的还是来了。老七噤若寒蝉,不响。

  黑衣人说,“跟我们走一趟吧。”

  老七后背一凉,“去哪儿?”

  黑衣人面无表情道,“好地方。”

  老七心跳到嗓子眼,但努力平静,“你指的好地方,是好地方麻辣烫,还是市区的好地方舞厅?”

  “所有人都想去的好地方,天堂。”

  听到这,老七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扑哧一声笑了。如今黑社会要债,不仅衣着模仿国家安全机关,连话术都对标宗教,时代果真变了。

  “讲正经的,两位兄弟,怎么处理给我交个底,我好有心理准备。”

  黑衣人凑近脑袋,眼神放出寒光,“老七,你装什么糊涂,自己怎么死的不知道吗?要不是看你生前惩恶扬善,爱子情深,你以为天堂愿意收你这号杀手!”

  “你讲相声啊!我杀谁了?”

  “杀你自己,自杀也是杀人,能去天堂就庆幸吧,你这未得救的灵魂!”

  老七脑筋一下子打结,对方怕是人民二院偷跑出来的,说的都哪儿跟哪儿,什么得救,什么灵魂,神经病吧!再细看这两个黑衣人,身高约一米八,无发,脖子粗厚,也许有甲亢,目光呆呆的,隐性老年痴呆患者,他进一步确信,这两人精神有问题。

  “哥们,快到饭点了,莫搞脑子行不行,我赶着回家做饭呢!”

  “别耽误时间,赶紧和我们走!”

  这时,身后传来卡车“嘟嘟”的喇叭声。老七突然转动手柄,电光火石间迅猛跳下。电瓶车以最大马力蹿出去,其中一个黑衣人躲闪不及,被车头架出去好几米。卡车避闪不及,撞上了路边的枫树。老七趁乱逃进巷子,连着拒绝好几位洗脚妹的邀请,跑回了家。

  气喘吁吁进门,家里空无一人,老七大声呼喊儿子的名字,偌大的屋子回声朗朗,却听不到应答,仿佛置身夜幕下的茫茫戈壁。刹那间,他隐约听到有人喊,“各号注意,我是零号,一分钟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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