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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在北上出发前,其实已经下定决心以死报国。经过武汉时,他回来与家人告别。那天起床后,母亲告诉我:“爸爸一夜没睡,写了撕,撕了又写,不知在写什么。”我拉开抽屉,发现一封信,上面写着“留给慧英儿,二十七年(即1938年)拆阅”。

        我那时才15岁,不懂事。晚上父亲一回来,我就拿信问他,为什么要到明年看,说着就要拆信。父亲一把夺过去,我和他抢来抢去,信最后被他撕掉。父亲出去后,我捡起那些纸片,拼出信上的内容:“此次北上抗日,吾已抱定牺牲。万一阵亡,你等要听母亲的调教,孝顺汝祖母,关于你等上学,我个人是没有钱,将来国家战胜,你等可进遗族学校……留于慧英、慧兰、荫槐、前楠、荫森五儿。”

        看到这封遗书,家里人哭成一团,我们不想让他走。但父亲决心已定,在与我们告别时,他对我们几个孩子说:“我爱你们,但更爱我们的国家。现在敌人天天在屠杀我们的同胞,大家都应该去杀敌。如果国亡了,你们也没有好日子过了。”这时,父亲又接到第二战区司令长官阎锡山急电,率部星夜赶往山西忻口前线。

        我现在回过头去想,在忻口决一死战,是父亲在连年内战、对外连吃败仗的情况下,压抑太久后的一次总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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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37年10月,忻口战役时我军炮兵阵地照片。

        瓦罐不离井口破,大将难免阵前亡

        忻口是日军从晋北通向太原的最后一道防线。1937年9月底,日军在平型关遭八路军重创后全线撤退,集结在代县附近,准备拿下忻口,直取太原。1937年10月4日夜,父亲率部抵达忻口。10日凌晨,父亲率部在前沿阵地与敌人接火,击退了日军的装甲车、坦克。父亲在当天的日记中写道:“今日为‘国庆’纪念日,回忆先烈缔造国家之艰难,到现在华北将沦落日人之手,我们太无出息,太不争气。”

        11日拂晓,日军第五师团长板垣征四郎派5000步兵,以飞机、重炮、坦克作掩护,连续猛攻忻口西北侧南怀化阵地。当时援助忻口的军队大部还在途中,父亲立即到前沿阵地指挥。在敌人飞机、大炮轰炸时,他指挥部队躲入掩蔽处,待炮火一停,马上出击,用步兵武器狠狠打击日军。双方多次展开白刃肉搏,近距离互掷手榴弹。

        面对胶着的战局,父亲反复对将士们说:“人人都应抱定有我无敌,有敌无我的决心。”10月12日,南怀化被日军占领,敌我双方在忻口西北展开激烈争夺战。日军在我阵地狂轰滥炸,平均每日1000多人伤亡。但第九军官兵顽强阻击敌人,每天争夺战多达十几次。当天的日记里,父亲写道:“往日见伤兵多爱惜,此次专为国牺牲,乃应当之事。此次战争为民族存亡之战争,只有牺牲。如再退却,到黄河边,兵即无存,哪有长官?此谓我死国活,我活国死。”

        10月15日,第二战区副司令卫立煌增派7个旅交父亲指挥。第二天凌晨,他最后一次写日记:“10月16日凌晨两点,对南怀化之总攻打响。”

        时任参谋处长的李文沼后来回忆说:这时敌人已发现我军动向,机枪大炮一齐射来,我请郝军长进指挥所洞内休息,他严词拒绝:“瓦罐不离井口破,大将难免阵前亡”。凌晨5时,父亲同独立第五旅旅长郑廷珍、第五十四师师长刘家麒共同带兵前冲,在通过一段隘路时,敌军机关枪一阵扫射,众人伏地,父亲坚持前行,腰部中弹殉国,年仅39岁。刘家麒、郑廷珍也相继牺牲。很多年后,我们去忻口战场,那个山沟里头啊,还能翻出骨头来,死的人把坑都填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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